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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的笛聲駛近。
顧司夜躺在擔架上,胸口的血洞還在汩汩冒血。
氧氣面罩罩住他蒼白的臉,生命體征微弱得隨時可能消失。
師父站在醫院走廊里,手中的佛珠緩緩轉動。
“解鈴還須系鈴人。”他看著搶救室的紅燈,“讓他自己來了結因果?!?/p>
顧司夜在昏迷中睜開眼。
他的手顫抖著摸向床頭柜上的手機,每一個動作都牽扯著胸口的傷口,疼得他冷汗直冒。
屏幕亮起。他顫抖著手指,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擊著鍵盤。
那些視頻、錄音、聊天記錄他手機里儲存著所有霸凌者的犯罪證據。
發送。
第二天,京海市地震了。
校董家族一夜之間被查封,幾代積累的財富瞬間化為烏有。
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霸凌者,一個個被銬上手銬,送進少管所。
新聞媒體瘋狂報道這起校園霸凌案件。李曉雨的遭遇被公之于眾,整個社會為之震怒。
我站在匯通大廈的廢墟前,看著李曉雨的虛影。
隨著塵世間的怨恨得以清算,她身上的黑氣正在一絲絲散去。
那些怨毒的戾氣化作青煙消散,露出少女本來清秀的模樣。
她不再是那個滿身怨氣的厲鬼。
她重新變回了那個被霸凌致死的十七歲女孩。
我重新擺下法壇。七星銅盤重新閃閃發光,往生線在我手中泛著溫潤的光澤。
顧家所有人都跪在廢墟前,眼睛死死盯著我的動作。
這是最后一針。
我將往生線穿過她靈魂最后一道裂痕,輕柔地縫合。
李曉雨的虛影完整了。她不再破碎,不再痛苦。
她轉過身,對我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你?!?/p>
聲音輕得像羽毛,卻重得像山。
下一秒,她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夜空中。
安然上路。
我收起法壇,走向醫院。
顧司夜還活著,但已經是個廢人。
他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胸口的傷雖然縫合了,但傷到了脊椎,下半身徹底癱瘓。
我走到他床前,從工具箱里拿出一根特殊的銀針。
“緘口針?!?/p>
顧司夜看到這根針,眼中閃過恐懼。
他想說話,想求饒,但我已經動手了。
銀針穿過他的嘴唇,一針一針地縫合。
“你的罪始于傲慢之口,便終于緘默之唇。”
“從今往后,你說的每一個傷人之語,都會化作尖針,刺回你自己心上?!?/p>
緘口針縫合完畢。
顧司夜張嘴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只能發出“嗚嗚”的悶哼聲。
顧氏集團股價暴跌,資產被大量變賣。
顧家老爺子在媒體前痛哭流涕,宣布成立反校園霸凌基金會,用顧家剩余的財產來贖罪。
而顧司夜,成了世上最富有的啞巴。
他坐在輪椅上,被推出醫院。記者們蜂擁而上,閃光燈如雨點般打在他臉上。
“顧總,您對李曉雨的死有什么想說的嗎?”
“請問您現在的感受如何?”
“聽說您將終身癱瘓,是否后悔當初的行為?”
顧司夜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我收起工具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
手機響了。
新的任務來了。
屏幕上顯示著一行字:三途川邊,一位葬身火海的英雄,正在等我為他縫補焦黑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