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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長的昏迷中，江澈做了一個(gè)夢。
陽光明媚，漫天花瓣飄落。
溫欣一身潔白婚紗，手捧鮮花一步一步走向他。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熱淚滿眶。
養(yǎng)母在一旁喜極而泣，大姐三姐們牽著他的手。
幸福得讓他心尖發(fā)顫。
是夢嗎？
不，這本該是他的人生啊。
手背傳來尖銳的刺痛，將他從夢境中生生拽出來。
他費(fèi)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里，是護(hù)士正在給他拔掉輸液的針頭。
被緊緊包裹的小腿傳來劇痛，提醒他這一切都不是夢。
空氣中隱隱彌漫著他最熟悉的香味。
他艱難地側(cè)過頭，看見楚蘅半躺在隔壁的病床。
溫欣正一口一口地喂他吃著小餛飩。
他吃得太急，輕微咳嗽了兩聲。
大姐連忙緊張地替他拍背，三姐轉(zhuǎn)身去給他倒溫開水。
這熟悉至極的畫面，像鈍刀一樣反復(fù)切割著江澈的心臟。
那是溫欣經(jīng)常為他做的鮮蝦小餛飩。
曾經(jīng)被這樣小心翼翼包圍的人，也是他
江澈一時(shí)恍神，沒顧上移開視線。
直到溫欣推了推他床頭柜上那碗明顯糊掉的餛飩，語氣帶著一絲施舍般的愧疚。
“藏獒突然失控，也不是我們能預(yù)料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虎子我已經(jīng)安葬好了，趁熱吃吧。”
難得的溫柔讓江澈有些不知所措，他悶聲端起那碗餛飩。
剛拿起勺子舀起一個(gè)，還沒來得及送到嘴邊。
突然，嗓子一陣難以抑制的腥甜猛地涌上。
一大口濃稠的鮮血順著他的口鼻噴涌而出。
即使他有意伸手去接，還是有大量的血濺到了餛飩里。
看來，他連半個(gè)月都堅(jiān)持不到了。
“啊！”
楚蘅突然大吼一聲，捂著嘴一臉嫌棄。
“你！你故意的是不是？惡心死我了，我吃不下去了！”
溫欣的臉色瞬間陰沉如墨，她猛地起身，一把打翻了江澈手中的碗。
粘稠的餛飩連湯帶水，劈頭蓋臉地澆了江澈一身。
“你非要作是吧！白白浪費(fèi)我特意給你做的餛飩！”
“既然你這么不識(shí)好歹，那你就自己在這待著吧！”
另外兩個(gè)姐姐也立刻起身：“走，給阿彥換病房，離這個(gè)晦氣的東西遠(yuǎn)點(diǎn)。”
很快病房又變得空蕩蕩。
江澈呆坐在病床上，望著床單上那片刺目的污漬。
他緩緩伸出手，撿起一塊掉落在床單上沾血的餛飩，塞進(jìn)了嘴里。
咸的，苦的，帶著濃重的鐵銹味。
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味道了。
眼淚，終于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這餛飩，他不稀罕了。
這姐姐，他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