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再說話,專心于手里的活。
這只碗碎得很徹底,修起來很費工夫,整整一周,蔣云舟每天都來。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試圖靠近我,只是安靜地坐在角落,看我工作。
有時候,他會給我?guī)б环轃岷鹾醯目身灐?/p>
有時候,他會幫我整理工具。
我們像兩個熟悉的陌生人,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碗修好的那天,巴黎的天氣很好。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金色的紋路上,流光溢彩。
我把碗遞給他。
“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去,像捧著什么稀世珍寶。
他用指腹輕輕摩挲著那些金線,眼眶一點點變紅。
“謝謝。”他聲音哽咽。
“錢打到我助理賬戶上。”我說。
他點點頭,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
“密碼是你的生日。”
我把卡推了回去。
“公事公辦。”
他看著我,眼里閃過一絲受傷。
“陶姝,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嗎?”
“不然呢?蔣總。”我抬起眼,直視他,“你還想怎樣?”
他沉默了。
過了很久,他說:“我訂了明天的機(jī)票回國。”
“祝你一路順風(fēng)。”
“我”他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把盛世集團(tuán)的股份,轉(zhuǎn)了百分之三十給你。”
我皺起眉。
“我不需要。”
“不是給你的。”他說,“是給是給孩子的。”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疼得我喘不過氣。
“他不需要。”我聽到自己冰冷的聲音,“他已經(jīng)不在了。”
“我知道。”蔣云舟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我知道,就當(dāng)是我的一點念想。陶姝,算我求你,收下它,好不好?”
“我說了,我不要。”
“為什么?”他終于失控,聲音里帶著絕望的嘶吼,“為什么你連一個讓我贖罪的機(jī)會都不肯給!”
“贖罪?”我看著他,一字一句,“蔣云舟,你最大的罪,不是害死了他,而是從來沒有期待過他的到來。”
他渾身一震,臉色慘白如紙。
我拿起那只修好的碗,走到他面前。
“你想要它完整,對嗎?”
他下意識地點頭。
我松開手。
“啪”的一聲。
那只剛剛被修復(fù)好的碗,在他面前,再次摔得粉身碎骨。
比上一次,更碎。
“現(xiàn)在,”我看著他,平靜地說,“它永遠(yuǎn)都補(bǔ)不回來了。”
“你和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