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剛端上桌，晏千絕和衛垚便風卷殘云。
以往谷內的吃食都是刀疤準備的，但刀疤那手藝，平常看還可以，如今和云昭微的兩廂對比，就有些不夠看了。
謝不言吃的斯斯文文，云昭微給老黃狗盛了個飯盆，將挑了刺的魚肉倒了些進去。
啞婆婆不咸不淡地瞥了晏千絕一眼，晏千絕突然覺得口里鮮美的魚肉變得索然無味。
“那個，昭微啊，這里環境不好，今晚你就搬到主峰上住吧，我們大伙都在那住。”
話音未落，啞婆婆給晏千絕夾了一筷子青菜，晏千絕嘴角微抽。
“還有，你既然留在天棄谷里了，先給你個記名弟子，可愿？”
笑話，這老婆子還以為能威脅得了他？大不了就偷了大徒弟的劍來，跟她打一架，誰怕誰？
晏千絕那句“記名弟子”出口的瞬間，云昭微心頭確實掠過一絲失望。
記名弟子，意味著并非核心傳承，隨時可能被放棄，地位甚至不如某些大宗門的外門弟子。
這與她前世在青陽宗的地位天差地別。
但這點失望很快被她壓下，天棄谷救了她，給了她容身之所，這已是再造之恩。記名弟子又如何？
“弟子愿意！”云昭微毫不猶豫，對著晏千絕躬身行禮。
晏千絕滿意地點點頭，想說幾句場面話，眼角余光瞥見啞婆婆那依舊沒什么表情的臉，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干咳兩聲。
“咳，那個擇日不如撞日，既然飯菜也吃得差不多了，那就現在行個簡單的拜師禮吧。老小，去把我屋里那個呃，最干凈的那個陶碗拿來，倒點后山泉水。”
衛垚應了一聲，飛快地跑開了。
片刻后，他捧著碗回來，碗里盛著清澈的泉水。
晏千絕清了清嗓子，努力擺出幾分谷主的威嚴，正襟危坐在石墩上：
“云昭微，你既入我天棄谷門下，雖為記名弟子，亦需守我谷規。谷規很簡單：一為欠債必還！二為不得背叛！三為嗯，暫時就這兩條吧。好了，敬茶吧。”
這大概是云昭微見過最簡陋、最隨意的拜師儀式。沒有高堂大殿，沒有祖師畫像，沒有莊嚴誓詞，只有一張破石桌，一碗山泉水，一個邋遢的師父，和幾個見證人。
云昭微卻沒有絲毫輕視。
她雙手鄭重地接過那碗，走到晏千絕面前，雙膝跪地，將碗高舉過頭頂。
“弟子云昭微，拜見師尊。請師尊飲茶。”
晏千絕接過碗，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然后隨手遞給旁邊的衛垚：
“好了好了，起來吧。以后就是自家人了。老小，帶她去主峰，東邊那個空著的聽濤小筑歸她了。”
他揮揮手，又拿起那本《風流劍仙俏狐妖》，將一柄銹跡斑斑的鐵劍拋給云昭微。
“得令！”衛垚笑嘻嘻地應下，對云昭微擠擠眼，“走吧，小師妹！帶你去看看咱們天棄谷的主峰！”
謝不言對云昭微微微頷首，啞婆婆則站起身，默默收拾起桌上的碗筷，老黃狗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跟在啞婆婆身后。
云昭微跟著衛垚，沿著一條被雜草掩映的小徑往山谷深處走去。
越往里走，靈氣似乎比外圍濃郁了一絲？但依舊稀薄得可憐。
她心中對那所謂的主峰并未抱太大期望，只當是比她現在住的破院子稍好一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