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個血而已,用得著這么哭天搶地?成何體統!”
“你的先天靈血,給楚楚療傷,是天經地義!”
那些話語,如同刻入骨髓的詛咒,早已讓她形成了根深蒂固的觀念——她的存在,就是為了償還所謂的“恩情”。
她的價值,就在于能為別人付出多少;她的痛苦和犧牲,是理所當然,甚至是不值一提的。
所以當危險來臨,保護凝露草和引開追兵,在她看來是無需思考的本能選擇。
她從未覺得自己的命有多重要。
晏千絕的怒罵,這些話語,粗暴、直接、甚至帶著臟字,卻瞬間將她心中那層由青陽宗灌輸的、名為“自我犧牲理所當然”的堅冰,灼燒得滋滋作響,開始崩裂。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猛地沖上鼻尖,眼眶瞬間發熱。不是因為被罵的委屈,而是因為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有人如此憤怒、如此后怕地,僅僅是因為她可能受傷、可能死去。
有人如此珍視她的命,視作與大師兄、與衛師兄同等重要。
“師父”
云昭微抬起頭,看著晏千絕因為暴怒而顯得有些扭曲的臉,看著他那雙噴火的眼睛深處藏著的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擔憂和后怕,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弟子知錯了。”
這句認錯,發自肺腑。
晏千絕的怒火被她眼中那層朦朧的水光和認錯的態度澆熄了大半,但余怒未消,重重地哼了一聲。
“知錯?我看你是欠揍!回去再收拾你!”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目光這才轉向旁邊目瞪口呆的洛驚鴻和洛清凰。
“你們兩個小娃娃,明凰臺的?”
晏千絕的語氣依舊硬邦邦的,沒什么好氣。
“沒事就趕緊走!別在這兒礙眼!”
洛驚鴻連忙拉著妹妹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禮:
“晚輩明凰臺洛驚鴻洛清凰,拜見晏谷主!多謝谷主和諸位前輩援手之恩!更要謝過昭微道友的救命之恩!若非昭微道友”
“行了行了!”晏千絕不耐煩地擺擺手,打斷了他的客套,“謝就不用了,人沒事就成。趕緊回去,省得你們家老頭子以為我把你們拐賣了!”
他顯然心情極差,懶得應付。
眾人心思各異,完全沒有注意到晏千絕提到明凰臺掌門時語氣中的熟稔。
洛清凰卻鼓起勇氣,大眼睛看著晏千絕,又看看云昭微,脆生生地說:“晏谷主,昭微姐姐是為了救我們才受的傷!而且她真的好厲害!您別罵她了”
晏千絕瞪了她一眼,洛清凰嚇得縮了縮脖子,但還是倔強地沒退后。
云昭微看著為自己說話的洛清凰,心中一暖。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走到衛垚面前。
“衛師兄。”
她的聲音平靜了許多,但看向衛垚的眼神帶著歉意,“讓你擔心了。”
衛垚看著那個玉盒,再看看云昭微蒼白卻堅定的臉,眼圈更紅了。
他又氣又心疼地吼道:“誰要你逞英雄了!下次再敢這樣,我我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