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端著一個巨大的托盤，上面層層疊疊，擺滿了碗碟。
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走到院中那張簡陋的石桌旁，開始一盤接一盤地往上端菜。
清蒸的鱈玉靈魚，魚肉晶瑩剔透，僅以幾點翠綠的蔥絲點綴，熱氣騰騰，散發著最純粹鮮美的氣息。
紅燒的赤焰蠻牛蹄筋，色澤紅亮誘人，湯汁濃稠，包裹著蹄筋，火候掌握得妙到毫巔。
碧綠的清炒玉髓菇，脆嫩
爽口，蘊含著精純的木系靈氣。
一整只燉得骨酥肉爛的茯苓烏雞湯，湯色清澈見底，卻香氣撲鼻，顯然熬煮了不止一個時辰。
還有幾碟精致的小菜，一桶晶瑩剔透、粒粒分明的靈米飯
琳瑯滿目，足足有十幾道菜。
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靈氣盎然，顯然花費了極大的心思和堪稱奢侈的食材。
衛垚看得眼睛都直了，口水差點流出來，他指著那盤赤焰蠻牛蹄筋，聲音都變了調。
“刀疤叔！這不是你珍藏了好久，說要等突破境界時才舍得用的四階妖獸材料嗎？還有這茯苓，起碼五百
年份了吧？！你、你居然全做了？！”
他又指著其他菜，痛心疾首：
“這鱈玉靈魚！這玉髓菇！我的老天爺刀疤叔！我跟了你這么多年，過年都沒見你這么大方過！你居然給小師妹做這么多好吃的！我還是不是你最疼愛的崽了？”
刀疤叔對衛垚的大呼小叫充耳不聞，只是沉默地將最后一碗湯小心地放在云昭微面前，然后拿起一副干凈得發亮的碗筷，沉默地放到她手邊。
他用那雙布滿老繭和傷疤的大手，做著最細致溫柔的活兒，眼神始終低垂著，不敢直視云昭微，但那動作里的笨拙的關切，卻沉甸甸地壓在云昭微心上。
“吃。”
他終于吐出一個字，聲音依舊沙啞，卻沒了之前的死寂，反而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的催促。
云昭微看著眼前這滿滿一桌遠超豐盛二字的靈肴，鼻尖縈繞著那溫暖復雜的香氣，再看著眼前這個沉默寡言、卻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著內心洶涌情感的男人，眼眶微微發熱。
她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鮮嫩的魚肉，放入口中。魚肉入口即化，鮮美的滋味瞬間在味蕾炸開，更有一股溫和的精純靈氣涌入四肢百骸，滋養著她因特訓而疲憊的身體和神魂。
味道好得驚人。
她默默地吃著，刀疤叔就沉默地坐在對面，也不動筷，只是看著她吃，那眼神復雜極了，有悲痛，有欣慰，有愧疚，還有一種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的恍惚。
衛垚早就忍不住了，自己拿了碗筷開始狼吞虎咽，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感嘆：“好吃！太香了，刀疤叔，你這手藝絕了！”
等到云昭微吃得差不多了，速度慢下來時，刀疤叔才似乎鼓足了勇氣。
他雙手無意識地搓著膝蓋，目光落在桌面上，聲音低沉而緩慢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斟酌了許久：
“在青陽宗，他們待你如何？”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卻又在意料之中。
云昭微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那些被刻意壓抑的記憶碎片瞬間翻涌上來，她的臉色
微微白了一些，沉默了片刻，才緩緩放下筷子。
“他們待小師妹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