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墨軍餉,私開礦山,結黨營私。
沒想到,連這京城最大的煙花之地,都是他的手筆。
李季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好啊。
真是太好了。
本來還想著,該從何處下手,去撬動這條盤根錯節的大鱷。
沒想到,黃德友這個蠢貨,竟然親手把刀柄送到了我的手上。
“這下,更有趣了。”李季輕聲自語。
“李兄,你說什么?”周文淵沒聽清。
“沒什么?!崩罴緮[了擺手:“我們走快些,我忽然對這醉香樓,很感興趣了。”
他加快了腳步,周文淵也趕忙跟上。
很快,一座雕梁畫棟,氣勢恢宏的三層高樓,便出現在了二人眼前。
樓前懸掛著一塊巨大的金絲楠木牌匾,上面醉香樓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極盡奢華。
樓門前,車馬不絕,人流如織。
進出的無一不是衣著華貴的王孫公子,富商巨賈。
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紙醉金迷的靡靡之氣。
然而,就在這片奢靡景象的一角,卻有一個極其不和諧的畫面。
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年輕女子,正跪在醉香樓前的臺階下。
她的身前,立著一塊破舊的木板,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寫著四個字。
賣身救弟。
女子的身旁,還站著一個比她矮半個頭的少年,少年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低著頭,雙拳緊握,渾身都在發抖。
過往的行人,偶爾投來一瞥,大多是鄙夷和看熱鬧的神情,竟無一人上前。
周文淵皺了皺眉。
“李兄,這”
李季沒有說話,他徑直走了過去。
他站在那女子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起來。”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女子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清秀卻滿是淚痕的臉。
她的眼睛很大,很亮,此刻卻充滿了絕望和麻木。
她看了看李季華貴的衣著,慘然一笑。
“這位公子,您是要買我嗎?”
“我什么都能干,洗衣做飯,端茶倒水,只要能給我五千兩,救我弟弟,我這條命就是您的了?!?/p>
五千兩。
一個足以讓京城普通人家,富足一生的數字。
李季的目光,落在了她身旁那個少年身上。
“你弟弟,犯了什么事?”
提到弟弟,女子眼中的麻木瞬間被激動和憤恨所取代。
“我弟弟沒有犯事!”
她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
“他沒犯事,是被人陷害的!”
“長安縣的縣令黃梁,上個月招我弟弟阿牛去做他的書童,說包吃包住,每個月還有二兩銀子的月錢?!?/p>
“我們都以為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誰知道,誰知道那黃梁,就是個披著人皮的chusheng!”
“他根本不是要找書童,他是想讓我弟弟,替他那個不學無術的兒子去考科舉!”
“我弟弟自幼讀圣賢書,知道這是欺君罔上,是要殺頭的大罪,抵死不從!”
“然后他們就把我弟弟關起來,活活打了一頓,還說我弟弟打碎了他一個什么前朝的花瓶,逼著我弟弟,畫押簽了這張五千兩的賣身契!”
女子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一個鮮紅的指印,刺得人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