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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言看著我,眼里的血絲又深了幾分。
他大概以為我在說胡話,或者是在鬧脾氣。
下一秒,他從我床頭柜拿起那份我沒來得及帶走的離婚協議,當著我的面,撕得粉碎。
紙屑像雪花,紛紛揚揚落在我蒼白的被子上。
“安禾,”他放低了聲音,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笨拙,“別鬧了,先把身體養好。”
他開始無微不至地照顧我。
端來親自熬的粥,一勺一勺地吹涼,遞到我嘴邊。
我嘴唇緊閉。
他便開始講我們以前的事,從大學初見到婚后點滴,試圖用回憶來軟化我。
可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在不停了凌遲著我。
他說:“你忘了我們第一次約會,你緊張得把奶茶灑了我一身?”
我只記得,他錢包里那張成人用品店的會員卡。
他說:“你忘了我們說好,要給孩子取名叫‘李念安’?”
我只記得,他那句“是你殺了我們的孩子”。
我,不言不語,不哭不鬧。
他的耐心很快被耗盡。
碗被重重地擱在床頭柜上,溫熱的粥濺了出來。
“紀安禾!你到底想怎么樣?”他站起來,壓抑著怒火,“我已經在這里了!我推掉了所有的會,所有的人,在這里守著你!你還想我怎么樣!”
我依然看著他,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正在這時,江玥玥又來了。
她提著最新款的包,化著精致的妝,假惺惺地走到床邊。
“安禾姐,你別跟修言哥置氣了,他也是太擔心你了。”
她俯下身,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在我耳邊輕笑。
“姐姐,修言哥最討厭女人無理取鬧了,你再這樣,他真的會厭煩你的。”
“你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又沒了孩子這個籌碼,拿什么跟我爭?”
我終于有了反應。
我轉過頭,看著她那張得意的臉。
然后,我抬起手,自己拔掉了手背上的輸液針。
鮮血瞬間涌了出來,染紅了白色的膠布。
江玥玥嚇得尖叫一聲,后退了兩步。
我平靜地穿上鞋,一步步走出病房,辦理了出院手續。
李修言再回到病房時,床上已經空了。
他瘋了一樣地沖回家,迎接他的,是空蕩蕩的衣帽間,和一面被我摘掉所有合照的照片墻。
所有屬于我的東西,衣服、鞋子、書、甚至是我常用的那個水杯,都消失得干干凈凈。
我從他的世界里,蒸發了。
他打不通我的電話,發出的信息石沉大海。
一周后。
一份快遞送到了他的公司,寄件人是本市最有名的離婚律師。
里面是一份新的離婚協議書。
我的簽名,已經清晰地落在末尾。
還附著一張卡。
那張刻著“月”字的成人用品店會員卡。
以及一張字條,上面是我的字跡。
“你的‘驚喜’,還給你。”
他這才明白,我不是在鬧,我是真的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