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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查那天,陽光很好,醫生看著最新的報告,臉上帶著寬慰的笑容。
“恢復得比預期好很多,堪稱奇跡?!?/p>
他頓了頓,看向我。
“因為之前的多次手術對子宮造成的不可逆損傷,加上這次大病和化療的沖擊,您的身體已經永久失去了生育能力?!?/p>
診室里很安靜。
我平靜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謝謝您,醫生?!?/p>
這個結果,我早已預想過無數次。
心口還是像被細針密密麻麻地刺了一下。
我不知道季承安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
那天晚上,他的車停在樓下,停了整整一夜。
我沒有去看,但能感受到那道幾乎要穿透玻璃的沉痛目光。
第二天清晨,我拉開窗簾,看見他那輛熟悉的車緩緩駛離。
他憔悴不堪,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他知道了。
知道了這份由他親手造成的、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身體稍有力氣后,我便讓律師將那份早已擬好的離婚協議,正式送到了季承安面前。
條款苛刻至極。
公司股份,他必須割讓大幅,那其中很大一部分,原本就是靠著我們阮家的資源和人脈才做起來的;
我們婚后購置的多處核心資產,包括現在住的這棟他以為的“家”,全部劃歸到我名下;
此外,還有一筆天文數字的贍養費。
律師帶回他的話,他說:
“之柔還有什么要求,可以盡管提?!?/p>
我只讓律師回了一句:
“這是你應付的代價,也是買回你自由身的價錢。簽了,我們兩清?!?/p>
他甚至沒有讓律師來回傳話第二次。
送走協議后的第二天,季承安就直接簽署了全部文件。
不僅如此,他對外宣布將自己名下剩余的大部分個人資產,提前過戶到我名下。
動作快得驚人,仿佛慢一秒都會玷污這份補償的純粹。
此舉瞬間轟動了整個閔州商圈。
人人嘩然。
昔日被人稱羨的神仙眷侶,如今以這種方式收場。
季承安散盡家財求原諒的故事,成了人們茶余飯后最唏噓的談資。
他不在乎。
他在用這種方式懺悔,不是在祈求我的原諒,而是在對他自己進行審判。
他知道我不需要了。
簽完所有文件后,他第一次通過律師,小心翼翼地提出一個請求。
他想見我一面。
不需要五分鐘,哪怕只是一分鐘。
他想親口對我說一聲對不起。
我對著電話那頭的律師,聲音平靜。
“告訴他,不必了?!?/p>
“他的對不起,和我沒關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