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季承安尊重了我的決定。
那些昂貴的餐食不再出現在門口,取而代之的,是每日清晨準時送達的一束新鮮的白玉蘭。
這是我少女時代最喜歡的花。
他竟還記得這樣清楚。
我依舊沒有碰那些花,任由保潔阿姨每日收走。
我的身體一天天好轉,阮家的產業也在律師和職業經理人的協助下逐步重回正軌。
繼母和她兒子因為涉嫌侵占資產被立案調查,焦頭爛額,再也無力來我面前扮演慈愛長輩。
塵埃落定后,我決定出國休養一段時間。
離開前,我看著鏡子里清瘦但眼神銳利的自己,沉默了片刻。
然后,我拿起手機,給那個早已爛熟于心、卻許久未曾主動撥打的號碼,發去了一條簡短的信息。
“明天下午三點,咖啡館見。”
信息發送成功的提示剛跳出不到十秒,屏幕亮起。
是他的來電。
我沒有接。
很快,一條新信息擠了進來,只有兩個字:
“好的。”
第二天,我提前十分鐘到達咖啡館。
季承安幾乎是跌撞著下了車。
他瘦得驚人,眼眶深陷,鬢角甚至有了些許刺眼的白。
他站在車邊,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步履有些虛浮地推開咖啡館的門。
服務生引他過來。
他看到我已經坐在那里,身體明顯僵了一下,眼底掠過一絲慌亂。
他大概以為,我會讓他等。
他提前了一小時到場,卻沒想到我會比他更早。
“之柔。”
他坐下。
“之柔,對不起,謝謝你愿意見我。”
我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沒有回應他的道歉。
“我見過你了。”
“你的補償,我收了。離婚協議,生效了。”
“我們兩清了。”
我頓了頓。
“我明天出國,歸期未定。”
“告訴你一聲,是不想你再無謂地尋找和打擾。”
“保重。”
我不再是誰的妻子,誰的女兒,誰的附屬。
我只是我自己。
偶爾,在某個陽光很好的午后,我會想起那個愛了恨了小半生的男人。
心口不再疼痛,從前的事情好像沒有發生過,了無痕跡。
我真正地,為自己而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