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沖到蔣府門前時,迎接他的只有兩扇緊閉的朱門。
往日總有門房值守的側門也緊緊關著,府邸靜得可怕。
昭昭!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來!”他用力拍打著厚重的大門,聲音嘶啞。
回應他的,只有門環撞擊木門空洞的回響。
一種滅頂的不安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隔壁府邸的老仆被他的動靜驚動,探出頭來,見到他這般癲狂模樣,嚇了一跳,遲疑片刻才嘆氣道:“蕭…蕭將軍?您別敲了,蔣府已經空了。”
“空了?什么意思?!”蕭衍猛地抓住老仆的胳膊。
老仆吃痛,齜牙咧嘴地急聲道:“走了!蔣小姐和那位沈大人,天沒亮就啟程了!說是要去江南成婚,再也不回京了!”
老仆看著他一身大紅喜服,像是明白了什么,壓低聲音補充了一句:
“聽蔣府的下人偷偷議論,說是特意選在今日走,就是怕有人糾纏,圖個清靜。”
“嗬。”他喉嚨里發出破風箱般的怪聲,猛地松開了老仆,踉蹌著倒退幾步。
原來,她不僅不要他了,甚至連最后一面都不愿見。
蔣昭昭,是真的不愛他了。
一大口鮮血猛地從他口中噴涌而出。
身體里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空,他癱軟在地,望著那緊閉的大門,忽然開始大笑起來。
“報應…哈哈…報應啊!蕭衍,這是你活該!你活該!”他笑出了眼淚,對著空氣嘶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將軍府的。身上的喜袍也沾滿了塵土和血漬,形同乞丐。
沈清予焦急地等在廳堂,見他回來,臉上剛露出一絲喜色,卻在觸及他陰沉的眼神時,瞬間凍結。
新婚之夜,她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推開。他看她的眼神,不再是曾經的憐惜,而是一種近乎厭憎的漠然。
從那一夜起,蕭衍就變了。
他變得陰沉,難以捉摸。
他開始肆無忌憚地納妾,一個接一個,那些女子無一例外,眉眼間總有幾分像極了蔣昭昭。
他對著她們喝酒,看著她們起舞,有時會恍惚地叫出“昭昭”的名字,然后將手中的酒杯狠狠摔碎。
沈清予從最初的哭泣哀求,到后來的沉默怨恨。
最終,她在那日復一日的精神折磨下,徹底崩潰了。
沈清予將早已準備好的毒藥,混入了蕭衍的醒酒湯中。
劇痛襲來時,蕭衍掙扎著看清了眼前扭曲瘋癲的女人,意識卻漸漸模糊。
他喃喃低語,吐出生命最后兩個清晰的字眼:“昭昭。”
消息傳到江南水鄉時,正是細雨綿綿的午后。
我正倚在窗邊,看沈瑾之教我們的小女兒執筆描紅。
我微微一怔,隨即淡然一笑,仿佛只是聽了一個無關緊要之人的消息,低頭繼續為夫君和孩子繡著未完的香囊。
蕭衍之于我,早已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