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牧侵沒說話,只是微微頷首,率先走向倉庫一側更僻靜的陰影里。
兩個男人相對而立,一人冰冷銳利,鋒芒畢露;一人溫潤如玉,內斂光華。
林遠航沒有迂回,直接切入核心:“肖先生,我看得出,你對離淺,很在意。”
他的語氣坦誠,“作為她的朋友,看到她身邊有人保護她,我很欣慰。畢竟,她為救人總是奮不顧身,從不考慮自己。”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真誠地望向肖牧侵深邃的眼眸。
“你提供的這些物資、安保,重建了救助中心,確實幫到了很多人,也間接保護了她。這點,我很感謝。”
這份突如其來的感謝,帶著明顯的鋪墊意味。
肖牧侵眉峰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靜待下文。
“但是,”
林遠航話鋒一轉,清亮的眼眸里流露出深刻的擔憂。
“肖先生,你對離淺的好,似乎超出了保護安全的邊界,在走向掌控。我擔心,這可能違背了離淺的意愿。”
他走近一步,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離淺她不是溫室里的話多。她選擇來這里,是為了用自己的雙手,實現她作為醫護人員的理想。”
林遠航的目光坦然而懇切。
“我能理解你想要為她屏蔽所有風險的心情,可是,肖先生,你為她提供的安全,會不會在不知不覺中,變成牢籠?”
他語氣更加真摯,沒有絲毫攻擊,只有推心置腹的剖析。
“肖先生,我能與她并肩,我們能互相扶持,能在她因為無力挽救生命而陷入黑暗時,用相同的語言理解她的痛苦,這種在相同軌道上的同行和共鳴,你認為你能做到嗎?”
這番話,溫和而有力,沒有指責肖牧侵不好,而是清晰地劃定了兩種“守護”的界限。
他不卑不亢,清晰地陳述自己認為對顧離淺真正重要的東西。
肖牧侵一直沉默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波瀾,深邃的眼眸中暗流洶涌。
數秒之后。
肖牧侵輕笑一聲,眼神冰冷。
“林醫生,”他開口,聲音不高,卻擲地有聲。
“你說得對,我是想保護她,傾盡全力。但這保護的定義,我想,我們有著本質的分歧。”
肖牧侵的目光銳利地刺向林遠航,不再掩飾那份深沉和洞察。
“林醫生,你所謂的并肩作戰,就是拿起手術刀站在她旁邊?在她疲憊時送上一杯溫水?或者,用溫和的話語試圖理解她醫者的無力感?”
他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
“你根本不懂顧離淺!”
肖牧侵的目光冰冷。
“顧離淺!她不需要并肩作戰的戰友,因為她自己就足夠優秀!她需要的,是一個能為她清除所有障礙的后盾。”
他向前一步,他盯著林遠航蒼白的臉,聲音低沉而篤定。
“在她攀登醫學高峰的路上,你是可以遞水的同伴。而我,是負責為她炸平路上所有絆腳石的人。”
“你陪伴的是她的征途,而我守護的,是她的絕對安全和自由飛馳的翅膀。”
“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在一個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