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微微發(fā)顫的手攫住她下頜,粗糙的指腹擦過她臉頰上沾染的硝煙痕跡。
顧離淺不得不仰頭迎視他深邃的眼睛。
那里面翻涌的情緒太過復雜濃烈,是瀕臨失控的暴怒,是劫后余生的驚悸,還有深不見底的恐懼。
“剛剛的事情還沒有解釋清楚。”
“戰(zhàn)場上那么危險,你以為,只要動作夠快,子彈就會繞著你走?!”
顧離淺的心臟狂跳,不是因為此刻的禁錮,而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眼底碎裂的驚痛。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刻般。
“我”她艱難地開口,喉嚨干澀發(fā)緊,,“我不能看著她”
“看著她死在你面前?!”肖牧侵厲聲打斷,聲音顫抖。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死了!如果我眼睜睜看著那顆子彈打穿你的頭!我該怎么辦?!”
她看見他赤紅的眼底,一抹水光在強光下一閃而逝。
一股陌生的酸楚沁滿胸腔,她甚至忘了掙扎,只是怔怔地望著他。
“對不起,我”
下一秒,肖牧侵猛地將她整個人狠狠按向自己。
力道之大,勒得顧離淺的呼吸都為之一窒,他的臉深深埋進她頸窩凌亂的發(fā)絲間。
“顧離淺”帶著破碎顫音的沙啞低語讓顧離淺心顫。
“你答應我,答應我無論發(fā)生什么你不準死在我前頭。”
顧離淺的身體僵硬。
所有的聲音都遠去,唯有他滾燙的擁抱心跳和破碎的喘息,鋪天蓋地地將她淹沒。
她僵硬的身體一點點軟化下來。
雙手抬起帶著一絲遲疑,最終輕輕地撫上他緊繃的背脊。
“肖牧侵”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安撫意味。
“我沒事的。你看,我好好的。”
她的手掌小心翼翼撫過他的脊背,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她的安撫下漸漸放松。
“你答應我。”他依舊埋在她的頸窩里,聲音悶悶的。
顧離淺的心又酸又軟。
她閉了閉眼,聲音沙啞。
“好。”
帳篷里陷入一片奇異的安靜,只有兩人尚未平復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灼熱地纏繞。
帳篷簾布外,傳來沈知言刻意放重的腳步聲和清晰的詢問。
“顧醫(yī)生?肖總?傷員那邊還需要”
肖牧侵抬起頭,壓下眼底的情緒速松開手臂,拉開了距離。
他知道顧離淺想要維護她醫(yī)護人員專業(yè)的形象。
顧離淺也迅速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領,深吸一口氣,壓下臉上的熱意,率先掀開簾布走了出去。
“來了。”她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平穩(wěn)。
沈知言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又飛快地掃過她身后神色冷峻的肖牧侵,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有個下肢骨折的傷員,固定裝置在轉(zhuǎn)運過程中完全失效了,需要重新處理。簡易擔架在顛簸路上的固定是個大問題,剛才差點造成二次傷害。”
沈知言的語速很快,條理清晰。
“我和幾個護士討論了一下,現(xiàn)有的固定帶太簡易,受力點不合理。需要盡快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