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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畫室里調(diào)色，忽然聽到院外的喧鬧。我皺眉走出去，卻看到顧晚之站在院子里，額頭上還纏著繃帶，可眼睛卻亮晶晶的。
“書硯！”她看到我，咧嘴一笑，像個終于找到家的孩子，“我找到你了！”
我僵在原地。那是我許久未見的笑容，純粹又熱烈。
顧晚之想朝我跑過來，卻因為傷勢踉蹌了一下。我下意識上前一步，卻又硬生生停住。
“你怎么來了？”我聲音干澀。
顧晚之卻像是沒察覺我的疏離，眼睛彎成月牙：“我來娶你?。 ?/p>
她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小本子，獻寶似的遞給我，那是手寫的婚禮計劃清單。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十八歲的顧晚之對未來的憧憬：要帶我去冰島看極光。要在海邊的教堂辦婚禮
我的指尖微微發(fā)抖，我抬頭，對上顧晚之期待的眼神，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
這是我曾經(jīng)最想要的未來?？涩F(xiàn)在的我，早已不敢再信了。
陸清嶼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我身后，冷冷地看著顧晚之。
“滾出去?！?/p>
顧晚之愣了下，隨即皺眉：“你是誰？”
“他現(xiàn)在的未婚妻。”
顧晚之瞳孔一縮，猛地看向我：“書硯，她說的是真的？”
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顧晚之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下來，卻仍固執(zhí)地站在原地：“沒關(guān)系?！?/p>
她扯出一個笑，聲音輕得像羽毛：“我可以重新追你?！?/p>
夜深人靜時，我站在窗前，看著樓下不肯離開的顧晚之。
她裹著外套坐在長椅上，因為傷痛蜷縮著身體，卻仍固執(zhí)地仰頭望著我的窗口。
陸清嶼走到我身邊，沉默片刻，突然開口：“你可以選她?！?/p>
我搖頭：“我不會重蹈覆轍?！?/p>
“但如果”陸清嶼聲音低沉，“她現(xiàn)在真的只是十八歲的顧晚之呢？”
我怔住。
窗外，雪花紛紛揚揚落下，覆蓋了顧晚之的肩頭。而她只是望著我的方向，眼神純粹如初。
我做不出抉擇，所以閉門不見。
我把自己關(guān)在畫室里，拉上窗簾，不接電話，不回消息，仿佛這樣就能將那個固執(zhí)的少女隔絕在世界之外。
可顧晚之卻像一團燒不盡的野火。
清晨，我推開窗，會發(fā)現(xiàn)窗臺上放著不重樣的花。
門鈴響起，外賣員會送來我最愛的甜點。
我偶爾從畫室出來，會看到院子的長椅上放著柔軟的毛毯和熱牛奶。
她好像不再糾纏，只是安靜地用最笨拙的方式告訴我：她在。
就像十八歲那年，她為了哄生悶氣的我，fanqiang進林家后院，結(jié)果被保安追了三條街，卻還死死護著懷里那盒我隨口提過想吃的草莓蛋糕。
我站在窗前，看著樓下那個單薄的身影。
雪落滿她的肩頭，她卻只是仰著頭，呵著白氣搓手。
那些回憶太美好，美好到讓我害怕。
我怕這一切又是鏡花水月，怕某天醒來，她又變回那個冷酷殘忍的顧晚之。
更怕自己會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