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地方,是我們原來家里的那間地下室。
我讓人把他獨自留在黑暗冰冷的地下室里,墻上循環播放著上一世他囚禁我、折磨我的錄像。
那是東方弦作為贖罪的一部分,從命紋的記憶里提取出來的。
一個小時后,我才走進去。
“現在,你還覺得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已經崩潰的他,隨手也將童嬌嬌背著他勾搭上其他金主的資料全給了他。
季元恒徹底瘋了。
他扭曲的思維,將所有的罪孽根源都歸結到了童嬌嬌身上。
他認為,只要讓罪惡的源頭消失,用最慘烈的方式糾正錯誤,就是他唯一能為我做的贖罪。
他用最后一點錢和人脈,將已經落魄不堪四處躲債的童嬌嬌,綁到了一個廢棄的地下室。
一個和他上一世囚禁我時,一模一樣的黑屋。
他讓她清醒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每一寸的衰敗,卻不讓她輕易死去。
他每天都在她耳邊,用最溫柔的聲音,說著最殘忍的話。
“這是你欠詩音的睡眠,現在還給她。”
“這是你欠詩音的食欲,現在還給她。”
“這是你欠詩音的天賦,現在還給她”
他將自己承受過的所有痛苦,百倍千倍地施加在童嬌嬌身上,直到童嬌嬌徹底變成一具只會呼吸的、充滿恐懼的行尸走肉。
當童嬌嬌在無盡的折磨中斷氣后,季元恒知道,他的贖罪完成了。
他穿上自己曾經最體面的白大褂,坐著輪椅,來到了我親手設計的美術館頂樓。
他給我發了最后一條信息。
“詩音,我把她欠你的一切,都幫你討回來了。現在,輪到我了。我這條命,也是欠你的。”
隨后,他用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割開了自己的頸動脈,從頂樓墜落。
鮮血染紅了他純白的衣衫,像一朵在空中瞬間凋零的血色鳶尾花。
我在手機上看到那條信息時,正在國外的一個小島上度假,享受著溫暖的陽光和海風。
我面無表情地看完,然后將他的號碼和信息一起刪除。
手機扔到一旁,我繼續喝我的香檳,眼前的海,依舊蔚藍。
東方弦找到我,是在我回國后的一天。
他手臂上的黑氣蛟蛇已經完全淡去,他說他的贖罪完成了。
他告訴我,季元恒曾來找過他,想用自己的命,換回我的愛。
但他拒絕了。
“我該走了。”
東方弦沒有告訴我他的去向,只留下這么一句,就仿佛人間消失了。
我站在我親手設計的美術館頂樓,俯瞰著這座我深愛的城市。
陽光正好,微風拂面。
我背后的彼岸花紋身,不知何時已經悄然褪去,皮膚光潔如初,仿佛那段噩夢從未發生過。
樓下,那個坐著輪椅的落魄身影,再也不會出現了。
他和他那朵罪惡的鳶尾花,連同那兩世的糾葛,都已是一片早已燒成灰燼的廢墟。
我的人生,已經翻開了嶄新明亮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