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太譏笑,“我早晨看雜志嚇了一跳,我當是韓卿那賤女人懷孕了?!?/p>
“黃太太和她有恩怨,她又沒招你?!?/p>
程太太翻白眼,“她不是什么好鳥,黃威倒臺,不正是她慫恿馮斯乾下手的嗎,真把自己看成鳳凰了,小丑而已,自己老婆懷孕了,馮斯乾能不寶貝嗎。那是正根獨苗,只要男人抱上兒子啊,外面的花花草草就靠邊站了。再過幾年,她還想傍馮斯乾?”
我事不關己看戲臺,仿佛她們在議論別人的故事,倒是裘太太挺尷尬,我安慰她,“她們罵我是應當的,別掃了您的興致?!?/p>
裘太太鄭重其事說,“韓小姐,我知道您不是她們口中那樣人,您一定有苦衷?!?/p>
我笑了,“多謝您信任了。”
我干這行多年,替原配打跑的別有企圖的女人不計其數,可所有的功勞在一場風波之后都化為烏有。這世道踏錯半步,哪怕迫不得已,沒人關心你經歷了什么,正處于何種水深火熱的苦難里,只會討伐片面的結果。
“華京分公司的老總,昨晚被釋放了?!?/p>
我原本淡定的視線立刻投向那邊。
短發女人一臉詫異,“不是說至少栽進去七八年嗎?!?/p>
程太太喝著茶,“項目材料上動點手腳,沒發生事故就不算dama煩,罰了七千多萬,封了工程,罰款據說是馮斯乾從自己腰包里拿的,不是企業的公款。”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裘太太擔心我受影響,看完三分之二就拉著我退場了,送她上車之際,我主動約她周末吃西餐,她思索了幾秒,告訴我娘家即將有喜事,她周末準備買一套三金,問我是否有空。
我馬上說,“有空,那咱們還約定周末下午兩點?!?/p>
我和她道別,坐車回到瀾春灣,保姆煮了一桌菜正在餐廳等我,她擺好拖鞋幫我換上,“韓小姐,先生晚上過來?!?/p>
我踩著拖鞋上樓,“我不餓。”
她怔住,“您喝一碗藥膳吧?!?/p>
我反手摔上門,倒在床榻上望向天花板失神。
這次殷怡懷孕對雙方都發揮了巨大價值,不僅救出情夫,還給馮斯乾解圍了,有孩子聯姻就牢固,殷沛東對于他獨攬大權的顧慮也打消了。之所以放紀維鈞一馬,想必是殷怡開出的條件,馮斯乾攝取到好處了,自然也要給她好處。殷怡說他們是名義婚姻,有沒有偶爾的夫妻之實沒深入談,紀維鈞至今關押了一個月,如果超出一個月就是紀維鈞的,不足一月就是馮斯乾的,殷怡早就盤算好籌碼和他談交易,她這點伎倆其實瞞不了馮斯乾,我越來越猜不透門道了。
我琢磨到深夜也沒琢磨出準確答案,十一點的鐘聲敲過,馮斯乾的銀色賓利駛入庭院,我聽見汽車熄火,拉開被子裝睡。
他走上二樓,推門進來,江城的夜露極重,行走時帶入一股潮濕陰冷的風,我蜷縮著打個寒戰。馮斯乾似乎非常疲憊,連領帶都沒解開,脫了西裝便坐在沙發上,用力揉著額頭,他眉間緊蹙,許久未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