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用力緊握一下老道的手，一股柔軟和溫?zé)岬母杏X傳來。
老道吃疼，若有所思地瞪他一眼，那雙原本渾濁的眼睛似有明亮一晃而過。
“快走。”
書生和骷髏頭躍入水中，水紋緩緩向遠(yuǎn)處散開，波浪蕩漾的聲音越來越小。
8
老道捧酒坐下，眾鬼縮小包圍圈，猶如眾星拱月。
“陰君果然是一個(gè)有意思的妖怪。要絕望沉淪之人將希望分享他人才能得救。”
“不知道長如何搭救我們。”
老道笑得比哭還難看，“說易也易，說難也難。仙人酒至陽，必須由凡間法力高深或心智堅(jiān)定之人含于口中，調(diào)和陰陽，再逐一喂予你們，才不至于讓你們發(fā)瘋。”
溺鬼首領(lǐng)難過地捂臉，“道長，你是說你要嘴對嘴喂我們嗎？你長得這么丑，我很難接受和你發(fā)生親密關(guān)系。你們能接受嗎？”
眾鬼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沒有人想答應(yīng)，也沒有人敢拒絕。
“滾！滾！滾！你們不照照自己的樣子，老子肯喂你們就不錯(cuò)了。”
眾鬼低聲哭泣。
首領(lǐng)嘆了一聲，作出一副任人蹂躪的模樣，“我等閉上眼睛就當(dāng)被鬼壓了吧。”
“壓你妹！”老道輕酌一口酒含于嘴中，然后將酒埕交予旁的一溺鬼。
酒味醇厚，清冽誘人，老道頓時(shí)血脈膨脹，頭熱欲裂。
“就從我開始吧。”溺鬼首領(lǐng)捂住眼睛默默涕淚，臉蛋散發(fā)出的惡臭在空中縈繞。
老道遲遲吻不下去，溺鬼突然睜開眼睛，紅色眼珠掉了出來，老道驚得一口酒下咽。
糟糕了。此酒迷魂，有幾人能清醒抗拒。
老道沖出水面，伸手去奪那酒埕。他失敗了，眾鬼哀嚎，如貓夜哭。
溺鬼首領(lǐng)怒道：“騙子！把他抓住。”
老道如癲似狂地追逐美酒，眾鬼拉成人網(wǎng)，不斷收縮，慢慢將他制住，紛紛張嘴來吃他。
啊！老道突然狂吼一聲，嚇退眾鬼。
只見他摸向臀部，牙齒帶血的骷髏頭從水里被撈起來。
老道清醒過來，他聽到骷髏頭帶著哭腔，“瘋子，偏要拉我回來送死。”
書生如蛟龍出海，奪過溺鬼手里的酒埕，豪飲一口，將酒埕拋出。
眾鬼蜂擁去抱住酒埕，生怕失掉最后的希望。
書生就像一尾喜歡追逐波浪的海銀魚般神出鬼沒，他突然抱住溺鬼首領(lǐng)將之拖入水中，深深一口。
眾鬼驚愕，待到二人出水，溺鬼首領(lǐng)依然如癡如醉，舌頭掛在唇邊，兩個(gè)眼睛都掉了。
眾鬼急忙排隊(duì)靠近書生，一激靈鬼雙手將酒埕奉上。
他們的春天到了。
溺鬼九十有九，一埕酒剛剛好。等到他們都飲下此酒，水慢慢地退潮，土地和青草露出水面。他們漸漸恢復(fù)到死前的模樣。溺鬼首領(lǐng)率眾拜謝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