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那道籬笆門,果兒徑直走進后院存放鴨絨的屋子里,里面堆著一袋袋收集好的白鴨絨。
果兒隨手拆開幾袋仔細查看了一番,隨后滿意地點頭。正欲轉身往外走,忽然發現其中的幾個麻袋上用黑炭筆寫著一個“六”字。
這是誰的?
她又往別的袋子上一一看去,記得她挑出來的那兩個大嬸的名字里沒有一個“六”字。果然,其他的袋子上是她知道的那兩個大嬸的名字。
自從家里的兄弟姊妹們開始認字后,作坊里記錄大家的工作量,不再像以前那樣自己想出一個符號來代替名字,而是家里的哥哥弟弟們發揮作用,拿炭筆直接寫出本人的名字記錄上去。
何氏這些天一直在后院管著,見果兒進了屋子便跟著走進來,順著果兒的目光看過去,了然地解釋道:“這是孫六媳婦收集的鴨絨?!?/p>
果兒訝然:“孫六嬸子也到咱作坊來幫工了?我怎么不知道?”
孫六媳婦以前跟包氏的關系挺好的,可是自從去年鬧出的那些謠言,包氏便恨上了孫六媳婦,發誓從此不再斷絕一切往來。這些果兒是知道的。
后面雖然兩人關系緩和了,孫六媳婦還時常上門找她娘聊天,可是她記得包氏曾咬牙切齒地說過,自家的作坊絕對不招孫六媳婦這樣的人。
何氏柔聲道:“是你娘同意了的,要不然我們絕對不會把她招進來,本來她進的是繡工作坊干漿洗的活,后來她自己見這邊收集鴨絨掙的工錢多,就跟你娘說給她換了收鴨絨的活。
你也知道,咱家的烤鴨生意越來越好,鴨子宰殺的越多,鴨絨就越多,兩個人有些忙不過來,索性就把她加進去了?!?/p>
叫孫六媳婦進來收鴨絨,確實是包氏同意了的。
作坊招工那些日子,孫六媳婦人前人后巴結包氏,軟磨硬泡想要進作坊做工,包氏也被她恭維地極為舒服,很快放軟了態度,不計前嫌做主把她招進來。
何氏說完果兒明白了,既然娘都不在意了,她自然也沒什么意見,只要人不偷懶,干活仔細就成。
這么想著果兒隨手扯開一個麻袋,從里面抓了幾把鴨絨出來。結果不看不知道,這些鴨絨比起另兩個人的,里面竟然滲了很多雜毛,顏色也不是純白,明顯連洗都沒有洗干凈的樣子。
看到這個情形,何氏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怎么會這樣?前些日子我一直盯著的,她們收的每一袋我都看過,孫六媳婦明明是按規矩收集的,這是怎么回事?”
姚四柱去了縣城后,后院這一攤子主要是何氏管著,鴨絨的收集果兒鄭重其事跟她說了多次,所以何氏一直都很操心,可是現在這個樣子,何氏顯然還是有疏忽。
想到這里何氏急忙找出孫六媳婦收集的其他袋子,一一打開檢查。折騰了好一會兒,還好,只有最外頭幾個麻袋里面的鴨絨不合格,其他的都沒問題。
也就是說孫六媳婦一開始還老老實實照著規矩做事,最近開始渾水摸魚了。
“果兒,你別急,我這就去把她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