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玨有意無意提起少尹張大人,眾人疑惑,京兆府攏共有兩個姓張的大人,寧王是指哪個?
話剛說完,一滴滴水聲悄悄在人群之中蔓延。
有人聞見了那股腥臊的氣味,低頭一看,足底赫然踩著一股暗黃色的液體。
“張弛你做什么呢!”
那名大人迅速跳著躲開:“這可是在御前!”
太子的臉瞬間端不住了,眉角流露出深惡痛絕:“殿前失儀,都是干什么吃的?還不趕緊把他抬下去!”
張夫人羞紅了臉,求助似的看向太子妃張氏。
裴若曦剛失了寵愛,太子妃縱然有心維護娘家兄長,可也知此時不是求情的時候。
“來人,張大人定是哪里不舒服了,快將他帶下去。”
太子妃盡力撐著那本就不存在的臉面,指揮著宮人迅速將穢物清理出去。
裴玨只提了一句就給張弛嚇尿了,不明實事的人當然不懂為什么。
可這里頭的意味,張弛懂,太子懂。
裴玨的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宮宴還沒開始就發生了這等惡心的事,這個殿也是沒辦法再繼續了。
作為此次大宴籌備者的蕭貴妃剛剛趕過來,眼見自己精心搭建的宴場一哄而散,對著始作俑者張弛那是恨得咬牙切齒。
宴場臨時換了地方后,按照原定的吉時,開宴時間已經晚了一個多時辰。
“陛下,宴席重開勞民傷財,張弛之錯不僅在殿前失儀,更在于把臣妾的臉面扔在地上被人笑話被人踩踏,叫大臣們議論咱們大燕皇室,都是些無能之輩!”
“好了好了。”大燕帝被蕭貴妃吹了一晚上耳邊風,最后道:“朕革他的職便是。”
又又不知羊車背后還有這么多始末。
宮宴結束的時候,她兜兜里揣著小刺猬,心理還牽掛著她的咩咩。
“爹爹,咩咩有點想家了,我今晚要陪它,就不和你睡辣。”
“成。”
回去的路上,裴玨牽著一跳一跳蹦跶的小女孩,叮囑道:“這刺猬有些危險,縱然洗得干凈,晚上你也不準抱著睡。”
“哦。”又又有點失落。
晚間回到寧王府,裴玨將又又送回她的院子,這才回到自己書房。
袁玉憋了一路,這才敢問。
“王爺,您手里捏著攤主的口供,今日進宮您和小郡主也都討得了陛下歡心,趁此機會告他一狀,不是順理成章么。”
裴玨正在凈手,修長的指骨沾著幾滴澄亮的水珠,說:“這事頂多查到張弛,太子抵賴起來,是不可能認罪的。”
他又說:“但張弛是一根刺,太子棄車保帥犧牲了他,太子妃迫于娘家情誼定會去求太子,如若她知道了真相,夫妻指不定要怎么反目。”
“的確。”袁玉眼睛一亮,還是王爺的想法更迂回一點。
如若暫時動不了太子,那就讓他們窩里斗,也可省些力氣。
“您蟄伏這么多年,這下也算是與太子徹底撕破臉,一步步折斷他的羽翼,這步自保的棋走得妙。”
“自保的法子,本王多得是。”
裴玨的臉在燈下溢出一片暗光,給人的感覺像是冰粒落在金屬上,短促而寒冷徹骨。
“但又又不一樣,她未來的人生需要用愛意灌養,需要用財富堆積,更需要用權利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