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也是自己有生之年,看到的最后一枝桃花。
拿著檢查報告,莊子昂從陳德修的辦公室出來,在門診大廳竟然遇到了林慕詩。
“慕詩,這么巧。”
林慕詩的外婆因為一些老毛病,正在這里住院。
她趁著周末來探望,不料會遇上莊子昂,還有些開心。
“我們倆還挺有緣的,你來醫院干什么?”
“沒什么,昨天流鼻血了,我就來看一下。”莊子昂用手指掐著檢查報告,一時不知道往哪里藏。
“你昨天流那么多鼻血,真把我嚇壞了,沒事吧?”林慕詩忽然伸手,一把奪過了檢查報告。
“慕詩,別”莊子昂試圖阻止,卻已經晚了。
報告上有很多專業的醫學名詞,林慕詩看不太懂。
但“癌細胞擴散”幾個字,卻讓她觸目驚心。
原來,這就是莊子昂的驚天秘密。
林慕詩拿著報告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淚水盈滿了眼眶。
“莊子昂,這不是真的吧?”
“你不要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上次對你說話語氣重了點,現在已經知道錯了,你不要拿這種東西嚇我。”
林慕詩像是在跟莊子昂說話,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雖然她明知道,這些全都是廢話。
莊子昂都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她,又怎么會提前準備這種東西開玩笑?
“慕詩,答應我,不要告訴別人。”莊子昂平靜地請求。
“為什么會這樣?你明明才十八歲。”林慕詩的眼淚止不住地流淌。
“我媽懷我的時候,就曾經打算墮胎,這么一算,我還賺了十八年呢!”莊子昂自嘲般地笑。
“你別笑了,我說過這一點都不好笑。”林慕詩哭得更大聲了。
“你小點聲,不要影響別人。”莊子昂無奈地說。
事實上,周圍幾乎沒人看他們。
畢竟這里是醫院,什么撕心裂肺、生離死別都不稀奇。
“莊子昂,還有多久?”
“三個月,不,又過了一個禮拜,只有兩個多月了。”
莊子昂記得買的那本臺歷,已經撕下來十頁了。
這種生命用紙張計算的日子,感覺并不怎么好。
林慕詩想起,上周莊子昂請了一天假,說是去看病。
回來以后就像變了個人,穿著一件流里流氣的花襯衫,在數學課上崩潰地大哭,此后開始頻繁缺課。
原來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被檢查出身患絕癥。
而自己還在因為他沒陪自己看電影,跟他耍脾氣。
上次吃烤肉的時候,還不停指責他,說他沒有未來。
“對不起,莊子昂,我那時候不知道,我不該跟你說那些話。”
莊子昂眼眶一紅:“沒事的,你不用跟我道歉。”
“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這么大的事都要一個人扛?”
“我們是朋友,我就是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嘛!”
林慕詩一邊淚如泉涌,一邊回憶著與莊子昂的過往點滴。
還剩下兩個多月,就要永遠失去這么好的朋友了。
都是自己不好,對他的關心不夠。
無盡的懊悔,將她的胸腔填滿。
再多的眼淚,也無法表達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