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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嶠南拿著手上的機票,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已經成了黑戶。
他坐不了飛機。
林父自始至終都只是想把他趕出去而已。
現在的他無處可去。
他只能先找一個便宜一點的旅館住進去。
將兜里那僅剩的幾張皺巴巴的現金放到柜臺的時候,他的心一陣發酸。
想起自己本該就是活在社會角落的螻蟻,他不由一怔。
房間里狹小簡陋,但起碼不用去睡地下室。
周嶠南簡單打掃了一下,就開始給自己的腿上藥。
他就坐在床頭發現窗外落葉紛紛飄落,疑似就像自己這般落寞凋零。
接下來的路該往哪走,怎么走,他都看不太清。
要想在吃人的社會活下去,他得養得起自己。
周嶠南突然苦笑,自己如今這般模樣,能找個什么像樣的活兒干。
自打換腎之后,體力大不如前,現在就連腿都顛簸著。
作為男人,他也已經不再年輕。
周嶠南當初剛被接到林家的時候,雖然林父從沒他怎么干過活兒,但勝在聰明,寄人籬下的感覺讓他知道,人還是要有骨氣。
所以,他也多多少少會干一些雜活。
只是,當他應聘保安的時候,卻還是因為身體不行以及手臂上的那條長到駭人的疤被拒。
無論,他如何哀求,說自己會修水管,會看電路,會一點外語,他都還是被驅逐了小區。
他跛著腳走過大街,不知該去哪里。
抬頭,一滴雨落進眼眶里。
一連幾周,周嶠南都只能住在橋洞底下,依靠面包和散食充饑。
盡管這樣,他依舊在找著能夠適合自己的工作。
衣服也總是洗的及其干凈。
他一連去了好幾家工廠,結果依舊不盡如人意。
秋夜里,周嶠南走到高架橋上,看著翻滾江水,想起自己的這一生,剛在跨過欄桿的那一刻,就突然被拉了回來。
“別想不開啊,人生那么多坎兒,總會過去的?!?/p>
周嶠南眼眸一頓,面對眼前這個陌生人的關系,他一下沒止住抽泣起來。
拉他的女孩向他貼近,只是輕輕抱住了他。
后來的幾天里,他們都一直在一起。
女孩叫夏彥姝,是那天高架橋附近的一家公益機構的志愿者。
她告訴周嶠南,人怎樣都能活,只要不放棄自己,就總能找到生的希望。
直到最后那天晚上,她陪周嶠南喝了很多很多的酒,說希望下次不會再到橋上遇到他。
兩人碰杯暢飲,可周嶠南心里卻依舊波瀾四起。
后來,周嶠南開始撿垃圾,收廢品。
什么都撿,什么都收。
垃圾站旁的休息室成了他的住所。
小,卻勝在安心。
他好像在這偌大的城市里有了小小的著落。
但每當夜晚,他總能想到林清禾,想到曹叔,想到林父。
仿佛他們還在自己的世界里,可自己卻早已卷進了社會的塵埃里。
他也不敢去想,不敢去想自己所遭受的一切,不敢想那個不愛他的林清禾。
她的眼神冷冰冰,而他墜入湖底,都不被她憐憫著撈起。
也許,在她心里,更希望周嶠南是死了。
周嶠南正想著,月亮懸在天邊,泛著銀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