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父顧母對著我們連連磕頭,直到額頭滲出血跡才敢起身。
臨走前,顧父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雙手捧著遞過來:“清歌,這是犬子顧知衍,知遇犯下的錯,我們沒臉求原諒,只求讓知衍留在你身邊,給你做牛做馬彌補他懂金融,會管理,以后任憑你差遣,絕無二心。”
文件上是顧知衍的資料,照片上的青年眉眼干凈,履歷漂亮得驚人。
我瞥了眼站在顧父身后的顧知衍,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眼神平靜無波,看不出絲毫情緒。
白送的人,沒理由拒絕。
我接過文件,淡淡開口,“留下吧。”
顧父顧母如蒙大赦,又對著顧知衍叮囑了幾句,才佝僂著背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顧知衍確實如他父母所說,沉默寡言卻樣樣妥帖。
他幫我處理積壓的工作,在我被舊事攪得心煩時遞上一杯溫水,話不多,卻總能恰到好處地驅散我心頭的陰霾。
林澤敘看他還算安分,便又恢復了往日那副浪蕩模樣,整天泡在會所里,實則暗地繼續掌控著林家的暗脈。
我以為顧知遇會在煤場里磨掉所有棱角,我們之間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直到半年后的一個雨夜,別墅門鈴突然被按響。
我透過監控看到門口的人時,指尖猛地攥緊。
是顧知遇。
他瘦得脫了形,往日穿在他身上那身體面的西裝早就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破破爛爛的沾滿煤灰的礦工服。
他一條腿不自然地扭曲著,顯然是被礦石砸傷的。
雨幕里,顧知遇看清監控探頭轉動的方向,突然跪在積水里
“清歌我知道錯了”
他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說一個字都牽扯著胸腔的疼。
“你讓我做什么都行哪怕像狗一樣守在你門口求你讓我回來”
我緩緩走到窗前,冷眼看著他在雨里磕頭。
顧知衍端著熱牛奶走進來,順著我的目光看向樓下,眉頭微蹙:“需要我處理掉嗎?”
“不用。”
我接過牛奶,杯壁的溫度燙得指尖發麻,“看看他能演到什么時候。”
顧知遇似乎聽見了動靜,猛地抬頭看向二樓窗口。
盡管只能看到模糊的剪影,他還是像抓住希望似的朝顧知衍喊。
“知衍!看在我們親兄弟的份子上!你幫哥求清歌一句!就一句!”
顧知衍走到窗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冷得像雨絲:“哥,你當初在外花天酒地時,怎么沒想過會有今天?林小姐待我不薄,我不會替你說情。”
“你!”
顧知遇被噎得劇烈咳嗽,咳完卻笑得更瘋癲,“好啊清歌不原諒我
我就在這兒跪到她原諒為止!”
他真的說到做到。
雨停了又下,太陽升起又落下,他就跪在別墅門口的石板上,水米不進,眼神卻越來越執拗。
路過的傭人好心想遞水給他,都被他揮開了。
第三天清晨,我讓顧知衍替我捶腿。
他穿著熨帖的家居服,袖口挽起露出小臂流暢的線條,動作輕重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