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你工作,媽媽喂你吃。”
端起粥,她一臉無奈地嘆氣。
我剛要阻止,她手一轉,一整碗粥翻了下來,全蓋在了電腦上。
整個團隊靠著咖啡續命了半年,領導耳提面命無數次,公司今年賭命的kpi,三百億的企劃案。
在屏幕茲拉幾聲的閃頻后,徹底陷入黑屏。
如同我的大腦,瞬間宕機。
粘膩的米粥味彌漫開來,充斥著整個房間,順著鍵盤的紋路滴在我褲子上。
我仿佛聽見腦子里一直繃著的弦被用力撥動了一下,發出岌岌可危的崩裂聲。
“哎呀,對不起囡囡,媽媽就是怕你餓,你別生氣,媽媽幫你擦
。”
她抽過紙巾,用力搓著鍵盤,把本來糊在表面的粥,全都碾進了鍵盤縫隙里。
“媽!”我聲音都裂了,“你別動,我自己來。”
她退開兩步,肩膀輕輕顫抖起來,眼淚也跟著往下掉
,
“你在怪媽媽嗎?媽媽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我就你一個女兒,我擔心你身體我有錯嗎?”
‘為我好’三個字,就像三塊巨石,幾乎壓垮了我。
我看著她,看著一桌狼藉,看著她的眼淚。
身體深處涌上來,幾近崩潰卻還要強忍著的拉扯和鈍痛,像長了倒勾的鞭子,一下又一下撻在我的神經上。
盡管我不停調整呼吸,可顫抖的聲音還是泄露了一絲失控,“我現在要立刻去修電腦,別再煩我了好嗎?”
明天就是最終匯報日,我連崩潰的時間都沒有。
提起電腦,我快速撥通熟識計算機的朋友,經過一夜的搶救,終于把數據找了回來。
回到家已經凌晨六點,我拖著快累癱的身體,調了一個小時的鬧鈴就摔進了被窩。
陽光掃在臉上的那刻,我幾乎是觸電般從床上彈了起來。
按了按手機,關機的黑屏上照出我如遭雷劈的表情。
我媽推門進來,笑瞇瞇地邀功,“囡囡醒啦,媽媽看你這么辛苦,就把你手機關機了。”
我呼吸都慢了半拍,遲鈍地擠出聲音,“是你關的機?”
她笑的一臉慈祥,“可不是,什么狗屁工作,看把我女兒累成什么樣了,媽媽可心疼壞了,瞧瞧,媽媽沒叫你,你一覺睡到十點呢。”
“你別怕,媽媽拿你手機警告過你領導了,再這么剝削員工勞動力,我可要去投訴他這黑心公司了,反正這么晚了今天你就別去上班了,給你表妹買兩身行頭去,她下午要去約會,可不能耽誤了。”
喉嚨口干到冒火,我盯著開機后,彈出的幾十通電話和微信群里對我的幾百條的瘋狂艾特。
只在團隊群里回復了三個字。
“十分鐘!”
會議時間在十點,現在已經十點零五分,團隊隊員幫我拖延十分鐘,我還有把握力挽狂瀾。
我沖進洗手間,飛快搓洗了一把臉,直接穿著昨天的衣服,撈了件正裝外套就沖出門。
可臨到門口,我媽拉住了我,“囡囡,你不能走,我答應了音音今天你會陪她去買衣服,你現在離開,音音怎么辦?”
一股交織著荒謬和極度無語的憤怒從腳底直沖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