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院住了半個月。
身體上的紅疹和水腫,在最好的藥物和護理下,漸漸消退。
但心里的傷,卻結成了厚厚的痂。
這期間,嵐風集團的法務部正式對陳以川、余瀟瀟及其父母,提起了刑事訴訟和民事賠償。
包廂里的高清監控,完整記錄了余瀟瀟往我杯中倒入不明液體的全過程。
也記錄下了陳以川一家人,在我痛苦掙扎時,冷漠、嘲諷、甚至上腳踢踹的每一個丑惡瞬間。
那個被余瀟瀟努力藏起來的醫用酒精瓶上清晰地留著她的指紋。
陳家的公司也在我姐的關照下,迅速土崩瓦解。
先是最大的幾個合作方單方面宣布解約,寧愿支付違約金。
接著,銀行聯合上門催貸,要求他們立刻還清所有貸款。
然后,稅務、消防、工商,輪番上門檢查。
一時間,墻倒眾人推。
我出院那天,天氣很好。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路過一個街角咖啡店時,一道身影瘋了一樣地沖到我們車前,張開雙臂,死死攔住去路。
是陳以川。
他瘦了,也憔悴了許多。
保鏢立刻下車,將他控制住。
他卻隔著車窗,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近乎崩潰的眼神看著我,聲嘶力竭地大喊:
“梔梔!許梔!你下來!我有話對你說!”
我示意保鏢放開他。
車窗緩緩降下,我看著他,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陳以川,我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了。”
他聽到我冷漠的聲音,身體劇烈地一顫,眼眶瞬間就紅了。
“不!梔梔,不是這樣的!”
他撲到車窗邊,雙手死死扒住車門,指甲因為用力而泛白。
“都是我的錯!是我混蛋!是我鬼迷心竅!”
“我當時我當時是被我爸媽和瀟瀟給洗腦了!他們都說,要給你個下馬威,要試試你對我的真心”
“我愛你啊梔梔!我怎么可能真的想害你?我們五年的感情,你都忘了嗎?”
他開始細數我們過去的點點滴滴。
我們第一次約會的餐廳,我送他的第一條領帶,我們一起養的那只貓。
他說得聲淚俱下,仿佛自己才是那個被辜負的、最深情的人。
如果是半個月前,我或許會心軟,會動容。
但現在,我只覺得惡心。
“說完了嗎?”我冷冷地打斷他。
他愣住了,呆呆地看著我。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訴他:
“陳以川,你不是鬼迷心竅,你只是自私到了骨子里。”
“你所謂的愛,廉價得令人發笑。”
“你不是不知道我酒精過敏,你只是覺得,你的面子,比我的命更重要。”
“你說你愛我,卻眼睜睜看著我在你面前痛苦掙扎,呼吸衰竭,然后抬起腳,說我裝模作樣的樣子,真讓你惡心。”
“那一刻,我們五年的感情,就已經被你親手殺死了。”
他扒著車窗的手,無力地滑落。
我沒有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