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梓睿出院了。
他恢復得很好,但整個人都變了。
不再是那個飛揚跋扈的少年,變得沉默寡言,眼神里總是帶著一絲怯懦和陰郁。
他知道了所有事。
是在網上看到的報道。
出院那天,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來了我的公寓。
他站在門口,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手里提著一個行李箱。
“姐。”
他這么叫我。
我沒有讓他進門,只是靠在門框上,看著他。
“有事?”
他低下頭,聲音很小。
“我我沒地方去了。”
“房子被賣了,我媽她也走了。”
我挑了挑眉:“走了?去哪兒了?”
“不知道。”他搖搖頭,“她留了張紙條,說她沒臉見我了。”
“所以,你就來找我了?”
“你覺得,我這里是收容所?”
他的頭垂得更低了,攥著行李箱拉桿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姐,我知道錯了。”
“以前都是我不好。”
“你讓我做什么都行,只要只要你別不管我。”
害怕我真的會像我說的那樣,隨時收回他的命。
我花了十年時間,布了這么一個局。
我以為,看到他們眾叛親離,一無所有,我會覺得大快人心。
可現在,我只覺得疲憊。
“陸梓睿。”
我叫他的名字。
他猛地抬起頭,眼神里充滿了乞求。
“我不會對你怎么樣。”
我說,“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
“移植物抗宿主病是真的,但誘發它的因素,是病毒感染,不是我的意念。”
“我騙了你,也騙了你爸媽。”
我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卡,遞給他。
“這里面有十萬塊。”
“是你爸媽補償我的一部分。”
“現在,我還給你。”
“拿著這筆錢,去找個地方住,去找個學校好好讀書,或者去做點什么別的。”
“以后,別再來找我了。”
“我們之間,也兩清了。”
他呆呆地看著那張卡,沒有接。
“為什么?”
“為什么?”我重復了一遍,“因為我不想再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
“我累了。”
說完,我把卡塞進他手里,關上了門。
門外,傳來他壓抑的哭聲。
我靠在門后,聽著那哭聲,從大到小,最后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