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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為我白天睡覺沒接到電話,
就被帽子叔叔帶著房東找上門:
“你家里人報警你失蹤,請跟我們走一趟?!?/p>
我打開手機,滿屏都是未知號碼輪番轟炸過來的未接來電,
從黑名單中找到那個我不想再撥通的號碼:
“你們有意思嗎?我不想回家就報假警套我的住址是嗎?”
電話那頭的母親帶著哭腔委屈道:
“不就是大一那年給你少發了八百塊生活費嗎?
你真的要記恨媽媽記恨我們全家人一輩子嗎?
真的打算一輩子都不回家了嗎?”
家?
我只知道像我這樣的人,是沒有家的。
——
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后,
站在門外的房東語氣十分不耐煩,
拿著被拆壞的鎖頭滿臉可惜:
“換鎖費兩百,那你要自己給的啦?!?/p>
“你給你家里回個電話就不會有這么多事了呀,
鄉勿寧就是名堂多?!?/p>
劈頭蓋臉地指責仿佛報假警的人是我,
沒睡醒的腦袋昏昏沉沉仿佛要炸開,
家里人遠隔千里還能鬧這一出,
仿佛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
此刻的血緣關系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纏在我的脖頸,
讓我短暫的生平難以安寧。
房東喋喋不休站在樓道上罵:
“哎喲,真的是晦氣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房子要成兇宅了,
要是影響我房子租不出去,你押金我可是不退的,
儂行曉得伐?”
看著手機密密麻麻的未接來電,
壓得我沒力氣為了這兩百塊和房東爭辯,
面無表情地掃碼付錢,
關上房門躺在床上,睡意全無,
只剩眼淚無聲無息把蕎麥枕頭澆發芽。
擦干眼淚,清了清嗓子,從黑名單中找到備注著媽媽的電話,
打了過去:
“我說過了,我不會回家,去年不會,今年不會,以后都不會!”
媽媽接著電話聲音帶著哭腔,仿佛在懇求我:
“亮亮,難道就因為大一那一次少給你發八百塊生活費,
你真的要記恨媽媽記恨我們全家人一輩子嗎?”
無論如何控制,不知不覺自己還是止不住委屈聲音哽咽:
“對,就是記恨,怎么著?”
電話被姐姐搶過去,尖銳的嗓音帶著充滿怒氣的質問:
“從小打到家里你永遠是條件最好的那一個,一次不順你的心,
你就要和爸媽要死要活的,
那次爸媽在工地要錢都快給人家下跪了,別人不給發有什么辦法,
你就知道窩里橫,你難道要父母給你跪下磕頭認錯嗎?”
窩里橫?難道窩里橫的不一直都是姐姐她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