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月前,許明玥拖著行李箱站在巴黎美院門口時,梧桐葉正簌簌落在肩頭。
導師皮埃爾遞來一杯熱可可:“明玥,歡迎回來。”
進工作室的第三天,她遇見了魏一閩。
男人蹲在落地窗前調顏料,靛藍與藤黃在瓷盤里暈出塞納河的暮色:“皮埃爾說來了個學姐,總把鈷藍當群青用。”
他轉頭時,陽光正落在他睫毛上,像棲著兩只金蝶。
許明玥臉一熱,才發現自己調了滿盤錯誤的藍色,她很久沒有正式畫畫了,加上這幾天心不在焉的,總是會弄錯顏料的顏色。
之后的日子里,她發現魏一閩不僅僅只是對待畫作上嚴謹,他還總在她對著空白畫布發呆時,把洗干凈的畫筆按粗細排好,他看著許明玥不好意思的道謝,會打圓場道:
“莫奈畫睡蓮前,會盯著池塘看三個小時。”
他帶她去盧浮宮看《蒙娜麗莎》,卻在德加的舞女畫前停住:“你看她裙擺的褶皺,像不像你上次畫的海浪?”
許明玥滿眼驚喜:“你的解讀好有意思!”
比賽截止前兩周,許明玥突發急性腸胃炎。她蜷縮在公寓沙發上時,門鈴響了。
魏一閩背著畫具箱站在門口,手里拎著保溫桶,“皮埃爾說你三天沒去工作室。”
他把熱粥倒進碗里,“我猜你又把面包當正餐。”
他坐在地毯上改畫稿,鉛筆劃過紙面的沙沙聲,竟比止痛藥更讓她安心。
兩個年輕男女,這樣朝夕相處中,在某個雨夜里,發生了一絲微妙的改變。
他們為修改參賽作品熬到凌晨,窗外暴雨傾盆。魏一閩忽然起身關窗,回來時手里多了條毛毯,“巴黎的雨會鉆骨頭縫,你啊,總在忙起來時,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他把毛毯搭在她肩上,指尖不經意擦過她后頸,許明玥像被燙到般縮了縮脖子,她甕聲甕氣地開口:“多謝。”
思緒卻飄到了很遠處。
兩人就在這樣的相處中,度過了六個月。
她的個人畫展開幕當天,陽光格外慷慨。
許明玥穿著米白色長裙站在《離岸》前,有記者突然發問:“聽說這幅畫與陸氏集團總裁有關?”
閃光燈瞬間炸開,這個名字讓她想起那些痛苦的回憶,她頓時呼吸困難,下意識想反駁,可記者卻拿著話筒緊追不放,她連連后退,卻撞進一個溫熱的胸膛。
魏一閩不知何時站到她身后,手臂自然地環住她的腰,對著鏡頭笑得溫和卻堅定:
“明玥用畫筆講述自己的故事,與任何人無關。”
他低頭看她,眼底盛著比陽光更暖的東西,“如果你想知道這幅畫寓意著什么,我建議你再去學習幾年梵高,免得問出這種小白的話。”
記者們面面相覷時,他已經牽著許明玥穿過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