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
5
我握著那張畫，像握著一個滾燙的、隨時可能baozha的謎團。
我不能再問我的父母。
他們的沉默，本身就是一道密不透風的墻。
我需要一個外人，一個知道當年真相的、公正的證人。
我想到了當年負責我們案件的張警官。
我記得他，他把我從那個地獄里抱出來時，他的警服很溫暖，帶著煙草和陽光混合的味道。
他已經退休了。
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從舊檔案室里，找到了他當年的聯系方式和家庭住址。
那是一個很老舊的小區，張警官已經頭發花白，看到我時，眼睛里閃過驚訝，但很快就認出了我。
“是安然？”
我點點頭，將那張畫的復印件，遞到了他的面前。
他戴上老花鏡，湊得很近，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幾乎以為他不會再開口。
“孩子，”他終于抬起頭，聲音沙啞，“有些事，忘了，也許是好事。”
“我忘不掉。”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張叔叔，我只想知道真相。”
他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憐憫和不忍。
他沉默了半晌，給我倒了一杯熱水，然后緩緩地開口，說了一件我從未知道的事。
“當年，我們找到你姐姐的時候，”
他頓了頓，像在回憶那個不忍目睹的場面，“她渾身是傷，人已經快不行了，精神也幾近崩潰。”
我的心猛地揪緊。
“我們把她抬上擔架，她昏迷前，抓著我的手，說的第一句話是”
張警官的眼眶紅了。
他模仿著一個十歲女孩微弱的氣息，輕聲說：
“我妹妹呢？”
“她安全嗎？”
轟的一聲，我腦子里的某根弦徹底斷了。
眼淚毫無預兆地洶涌而出。
一個恨我入骨，會摔碎我獎牌的姐姐。
一個在我生死關頭，最先想到的，卻還是我的姐姐。
到底哪個才是她？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將我所有的困惑、負罪感和那幅畫的矛盾，全部告訴了他。
張警官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陳舊的記事本。
他翻到某一頁，撕下來，遞給我。
那上面寫著一個名字，和一個電話號碼。
“孩子，”他把那張紙條塞進我的手里，語氣無比凝重，“當年的事，對你們姐妹倆的傷害太大了。你們的心病，只有這個人能治。”
我低頭看著那個陌生的名字——林清許，兒童創傷心理專家。
“去找她吧，”張警官拍了拍我的肩膀，“也許，她能幫你找回，你真正失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