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值得，如今一文不值
他抬眸，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掃過臉色慘白、嘴角溢血的姬墨離。
聲音陡然變得森寒徹骨，響徹在死寂的空中：
“就為了這么一個廢物？”
“當年你為了跟他，不惜放棄回歸妖王城本家繼承血脈。”
“不惜拒嫁于本王，甚至自封大半修為，跟著他來到這靈力枯竭的荒僻之地受苦”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敲在在場所有妖族的心上，也敲開了我塵封的記憶。
妖王城本家
繼承血脈拒嫁妖君
這些字眼帶來的信息，讓所有妖族，包括姬墨離，都駭然失色！
他們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我當年究竟放棄了怎樣顯赫尊榮的未來！
妖九天低下頭，指腹溫柔卻帶痛地擦過我臉頰的灰燼。
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是憤怒，是不解，更是蝕骨的心疼。
“告訴本王。”
他聲音喑啞，“為了他，落到如今這田地，值不值得？”
一滴眼淚，毫無預兆地從我眼角滑落，滾燙地砸在他的手背上。
值不值得？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曾幾何時，少年姬墨離在烈焰火海中緊緊抓住我的手，那雙眼睛里只有我一人，他說。
“清霧，別怕，我絕不負你。”
那時，他是連姓名都不被外界所知的小妖將。
而我，是妖王城靈兔本家最受期待的血脈繼承者之一。
為了他，我甘愿放棄回歸家族接受傳承。
拒絕了妖九天開口求娶的姻緣。
甚至陪他來到這偏遠之從無到有，建立家園。
那時，他會在深夜為我掖好被角，會跑遍三界只為給我尋一株喜歡的靈花。
會在每一個危險時刻毫不猶豫地擋在我身前。
我覺得值，甘之如飴。
甚至甘愿為他承受孕育子嗣的損耗，生下小妖。
一切的變故，發生在小妖四歲那年。
他意外中了絕毒，性命垂危。
姬墨離為救他，孤身闖入極北禁地尋找解藥。
他回來了，帶回了救命的冰魄蓮，也帶回了林淼淼。
他說，是林淼淼在禁地中救了他一命，她無依無靠，他必須報恩。
從那以后，一切都變了。
他開始不知不覺地偏袒林淼淼。
她摔碎我母親留下的遺物，他說“她不是故意的”。
她練功出錯反傷自身，他責備我“為何不仔細教她”。
她一次次故作委屈地擠入我們之間，他卻總在我傷心質問他時，緊緊抱著我，一遍遍地解釋，發誓。
“清霧，你別多想，我只拿她當妹妹，我此生只愛你一個。”
“我的心里只有你，救她只是責任，照顧她只是報恩。”
為了他這句“只愛我”，為了這個我們共同建立的家，為了孩子
我一忍再忍，吞下所有委屈，甚至在他一次次因為林淼淼而忽略小妖、苛責我時，還在為他找借口。
直到今天。
直到他和我們的兒子，聯手將我最后一絲生路，我妹妹復生的希望，徹底碾碎。
眼淚洶涌而出，卻不再是為過往的甜蜜，而是為那份被踐踏得面目全非的癡心。
我抬起淚眼，看向妖九天，聲音破碎卻清晰。
“曾經覺得值。”
“現在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