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川默默地走到洞口,向外望了一會兒:“老王,謝謝你的提醒。”
王勝斌不明所以地走了過去。
“大家都過來看看吧。”趙川的聲音很平靜。
林韻、沈瑾,還有其他幾個還能走動的人都湊到了洞口。
他們順著趙川的視線向下望去。
風雨小了一些,一些微弱的光線從云層中滲透出來,讓山下的景象變得清晰了一些。
所有人都呆住了。
營地的位置已經(jīng)消失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渾濁的灰色汪洋覆蓋了所有的一切。
他們懷念的不舍的一切都沒了,只有飛機那截最高聳的尾翼,像一塊孤零零的墓碑露在水面上,證明著那里曾經(jīng)有過家園。
洶涌的浪濤還在不斷拍擊著山體的下半部分,而他們站在安全的洞內(nèi),只是短短幾十分鐘,他們差點見了閻王。
那個之前抱著鐵鍋不放的男人,臉色慘白,雙腿一軟,靠著巖壁滑坐下去,眼神里充滿了后怕。
再也沒人心疼丟下的東西。
“只要人活著,木屋可以再建,田地和魚塘可以重新建,人要是沒了,就真的什么都沒了。”
趙川轉(zhuǎn)身看向大家。
“我們活下來了才是最重要的。”
沒人說話,洞口的冷風灌進來,帶著咸濕的水汽,吹在人們濕透的衣服上,激起一陣陣寒顫。
王勝斌拍了拍身邊那個年輕白領的后背:“聽見沒?川哥說的,活著,比什么都強。”
年輕白領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眶通紅,他看著趙川的背影,眼神里全是崇拜。
事實永遠比語言更有力量,趙川將自己背包里那塊用油布包裹得最嚴實的“家當”取了出來——那是一個打火機和一小截蠟燭。
“啪嗒”一聲輕響,一簇橘黃色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躍而起。
人們不自覺地朝著那點光亮圍了過來。
在這片光暈里,他們終于能看清彼此的臉。
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泥水,頭發(fā)凌亂地貼在額頭和臉頰上,嘴唇凍得發(fā)紫。
“先處理一下傷口。”沈瑾指了指林韻的手臂,那里在攀爬時被尖銳的樹枝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林韻搖了搖頭:“我沒事,皮外傷。”
剛來到島上時林韻還是嬌滴滴的小女孩,破個口子都能哭半天,現(xiàn)在這么大的傷口都能無視,她的確成長了很多。
趙川看著林韻,心中很是欣慰。
沈瑾轉(zhuǎn)而看向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嫂子,孩子怎么樣?”
女人緊了緊懷里的毯子,孩子睡著了,小臉在燭光下顯得異常蒼白,剛才撤退的路上小孩一聲都沒哭。
她感激地看了林韻一眼,低聲說:“他很懂事,一點都沒哭。”
有了一點光,有了一點聲音,山洞里那死寂的氣氛終于開始消融。
大家開始互相檢查傷口,分享所剩不多的飲水。
一陣痛苦的呻吟聲打破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