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肚子是在吃了晚膳時開始痛的,
不到一刻鐘,
便痛得失去了力氣。
殿內亂成一鍋粥,
整個太醫院都戰戰兢兢地跪在秦逸面前,額頭死死抵著地面。
“從脈象上看,皇后娘娘應是服用了紅花”
院首像是窺見了天家秘密的一角,
生怕被滅口,顫顫巍巍地說。
“皇后的飲食里怎么會摻了紅花?”
“查!給朕查!”
“紅花”二字像一個驚雷,
狠狠劈中秦逸。
當初他的母親便是被一碗紅花送走的,
自他登基以來,
此物便成了宮中禁物,
如今聽到竟然有人想用紅花害他的孩子,瞬間勃然大怒。
很快,
一條條鐵證,被擺上了秦逸的龍案。
——是宋翎歌。
宋翎歌廢為庶人,打入冷宮的消息傳來時,
我正倚鳳榻上,
指尖一遍遍撫過平坦的小腹。
那里,曾有一個我從未想要的累贅。
女人生子,本就是闖鬼門關,
當初母親生我時,吃盡了苦頭,
我已是皇后,何必再賭命?
宋翎歌,一個空有皮囊的蠢貨罷了。
我知道她在我身邊埋了釘子,
秦逸那句“生下嫡子便封太子”的承諾,讓她坐立不安。
正好,
我便借她的手,失了這個孩子。
聽聞我那個丞相老爹知道宋翎歌被打進冷宮之后,
他的那些門生故吏求情的奏折堆滿了秦逸的案前,
懇求念在宋翎歌是初犯,饒了她,
秦逸不置可否。
我冷眼看著,心知肚明,
宋翎歌在冷宮待不了多久,
就像當時在擷芳殿有一樣。
宋翎歌在冷宮生下了一個皇子,
是宮中時隔多年誕下的又一個皇子。
在丞相府聯合朝臣的施壓下,
皇子滿月那日,
復位的圣旨,與滿月的賞賜,一同送進了冷宮。
我聽到前朝傳來的消息,
在心里悄悄將為宋翎歌求情的官員名單都記了下來,
其中一人的名字在名單里格外刺眼,
當今瑞王,
即前朝三皇子,先皇后嫡子,
當年皇位之爭的熱門人選,
也是當初嫡姐差點定親的對象。
據說瑞王覲見時很是囂張,
神情倨傲,眉眼間的高高在上與宋翎歌如出一轍。
“宋家大小姐是嫡女,身份自然比庶女高貴。”
“看到區區庶女先誕下皇子,心中郁結,一時情急也情有可原。”
“畢竟庶出所育,如何能比肩嫡出血脈的尊貴?”
“陛下您說是吧?”
挑釁的話說得理直氣壯,
秦逸的臉陰沉得可怕,
眼神充滿殺意。
我總疑惑,他們這些嫡出是否因為被保護的太好,
總有一種沒有腦子的美感。
竟以為眼前這位手握生殺大權、踩著尸骨登頂的帝王,還是當年那個任他們隨意折辱的庶兄?
秦逸最后還是沒有懲處他,
朝中的局勢越來越不清晰,我眼瞧著分成了兩派,
一派是我的丞相父親,一派是瑞王,
他們在朝堂上斗得你死我活,
唯獨在力保宋翎歌的事上卻出奇的一致。
但看到宋翎歌孩子那一刻,
我心中猜想有了結論。
不為別的,這個孩子與瑞王實在太像了,
穢亂后宮,混淆皇室血脈,
不管哪一條都是誅九族的大罪。
秦逸,他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