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車間,夜風微涼。戚許偷偷看了眼身旁高大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突然,沈妄攔住戚許,多年在部隊的訓練讓他立刻聽見了一些細小的爭執聲。
“老張那邊說不通,”男人吐著煙圈說,“那老頭倔得像頭驢。”
劉彩鳳咬著指甲:“那就找別人!小李呢?他不是一直想轉正嗎?”
男人搖搖頭:“風險太大。被抓到可是要坐牢的。”
劉彩鳳把姜萊給的信封拍在男人胸口:“再加三十!干不干?”
男人盯著錢,眼中閃過掙扎。最終,他一把抓過信封:“行!不過得按我的方法來...”
劉彩鳳咬咬牙答應了,將裝錢的信封遞給了男人。男人接過信封,粗糙的手指熟練地捻開鈔票,就著昏黃的路燈一張一張地數著,鈔票摩擦發出的沙沙聲在寂靜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數目沒錯。”男人終于滿意地點點頭,將錢揣進內兜,還特意拍了拍確認放妥。
他警惕地四下張望,巷子深處傳來幾聲犬吠,遠處筒子樓的燈光已經熄滅了大半。“時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
“等等!”劉彩鳳一把拽住他的袖子,“今晚就動手不行嗎?夜長夢多啊!”
男人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你急什么?現在弄壞了,到時候考核前被修好怎么辦?”他壓低聲音,“我打聽過了,那丫頭最近天天在車間練到很晚,現在她要是正在練習我們過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劉彩鳳焦躁地咬著指甲,新做的紅指甲油已經被啃得斑駁不堪。
她想起被趕走那天,所有人臉上的嘲諷和不屑,還有戚許那張得意的臉,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那...那你打算什么時候...”
“就這幾天的事。”男人胸有成竹地說,“那時候機器壞了,就算報修也來不及。”他看了眼劉彩鳳慘白的臉色,嗤笑一聲,“放心,收了錢我肯定把事辦妥,不說了,我真得走了。”
夜風卷起地上的落葉,劉彩鳳望著男人消失在巷子盡頭的背影,突然覺得手里的信封輕得可怕。
她摸了摸空蕩蕩的口袋,這才想起錢已經全給出去了。
遠處傳來打更的聲音,她裹緊單薄的外套,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凌亂的聲響。
經過紡織廠后墻時,她下意識抬頭看了眼三車間的位置,黑漆漆的窗口像一只空洞的眼睛,讓她莫名打了個寒顫。她加快腳步,幾乎是小跑著離開了這個讓她心神不寧的地方。
戚許見兩人逐漸走遠,立刻就要沖上去質問,卻被沈妄一把拉住手腕。
“你干什么?”戚許急得眼眶發紅,“他們就要害我通過不了考核了!”
沈妄的手像鐵鉗一樣紋絲不動:“現在沖上去只會打草驚蛇。”他壓低聲音,“我們沒有證據。”
夜風吹亂了戚許的鬢發,她咬著嘴唇:“那怎么辦?考核就在三天后了!”
沈妄的目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深邃:“你愿意相信我嗎?”
戚許愣了一下,她仰頭看著這個認識才幾個月的男人,想起他這些日子默默幫她修機器、帶宵夜的樣子,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跟我來。”沈妄松開手,帶著她重新回到車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