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廷猷氣得拳頭緊捏,胸口起伏厲害,眼里迸發(fā)出冰冷刺骨的寒意,強作平靜道:“作為裴家主母,你覺得你的說這些像話嗎?我不曾苛待過你們,也不曾在外有過鶯鶯燕燕,我自認沒有對不起你們。”
“今夜的話我就當沒聽過,你自己好生冷靜冷靜吧。”
說罷,裴廷猷大步往屋外走,連開門聲都透著怒意。
屋里一片寂靜,久久無聲,只聞得庭院里的花木在夜風中枝葉搖曳。
襄氏杵在盆架前,低垂頭顱,整張臉隱在陰影中,看不清神情。
躲在廊柱后的裴菱慢慢走出來,抿著泛白的唇瓣,望了眼阿父離開的方向,而后輕步走進主屋,在襄氏背后停了許久。
“阿母。”嗓音帶著驚惶過后的怯意。
襄氏沒有轉(zhuǎn)身,“你來干什么?”
“”
裴菱唇瓣囁嚅,一時不知該怎么說。
父母因為親事吵架,這會兒再與阿母商議定親宴上的事,必然不妥。
母女二人默然良久,襄氏忽然開口:“方才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裴菱一驚,輕輕‘嗯’了聲。
“阿母為何要與阿父說那些話呢,宋姐姐人很好,救過我,阿父對您——”
話還未說完,便見襄氏猝然轉(zhuǎn)過身來,眼睛定定盯著她,眸光犀利,裴菱剩下的話咽在了喉嚨里。
“好?”
襄氏心里逐漸冷了下去,伸手捉住裴菱的胳膊,嚇得小姑娘忽然一哆嗦。
“陸燕嫻和你阿父青梅竹馬,悔婚卻鬧得滿城風雨,你阿父不嫌丟人不計較,寶貝那枚青玉龍紋佩多年,是因為他愚蠢!”
“我怎么會有你這么沒出息的女兒?!跟你阿父一個樣!等宋令儀過門,這裴府里焉有你的位置,再等幾年,府中執(zhí)掌中饋的就是宋令儀了!”
“”
裴菱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阿母,面頰上一串串淚水滾了下來,眼珠都哭紅了。
她打心底不認同阿母的話,只當阿母是氣昏了頭,但阿母介意這門親事,作為女兒,她不可能無動于衷。
“你阿父想著陸燕嫻,你對她女兒又毫不設(shè)防,你們父女倆是存心想氣死我!”
這話說得很重,重到好似身負千鈞。裴菱滿臉淚痕,看著阿母赤紅眼睛里流露出的憤恨,心里無端生出懼意。
“阿母我”
襄氏冰著一張臉,女兒支支吾吾,驚懼不已的樣子落在她眼里,只覺煩躁又無奈,她深吸口氣,松開握住裴菱胳膊的手。
淡聲道:“出去吧,今夜就當沒來過晞云齋。”
“阿母”
“出去!”
襄氏厲聲一喝,而后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看著態(tài)度決絕的阿母,裴菱小臉蒼白,喉頭咕嘟一聲,垂頭轉(zhuǎn)身離開主屋。
庭院靜謐。
嬤嬤站在廊下,瞧見自家姑娘哭著走出來,趕忙上前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