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礪峰沒有再看她。
轉身的那一刻,他的軍靴在地面踏出清脆的響聲。
每一步都走得堅定有力,仿佛剛才眼中翻涌的怒火與傷痛,只是宋秋錦的錯覺。
軍令如山。
這四個字,此刻被他用行動詮釋得淋漓盡致。
宋秋錦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院子里的風吹過來,拂動她額前的碎發(fā),也吹散了沈礪峰身上殘留的那股淡淡煙草氣息。
她手里的飯盒還帶著他手掌的余溫。
可那溫度正在一點點散去,就像他決絕離去的背影。
她看著沈礪峰上了那輛墨綠色的吉普車。
看著警衛(wèi)員小李利落地關上車門,跳上副駕駛。
車子沒有絲毫停留,發(fā)出一聲低沉轟鳴,卷起一陣塵土,迅速駛出總參大院。
快得讓她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直到那輛車徹底消失在視野盡頭,連最后一絲尾氣都消散在午后陽光里。
宋秋錦才像被抽走全身力氣,肩膀微微垮了下來。
手腕上,被他剛才攥過的地方,還留著一圈清晰紅痕,微微發(fā)燙,像一個無聲的烙印。
他說,搬家的事,等他回來再說。
他會回來嗎?
西南邊境
那不是和平安寧的地方。
新聞里偶爾提及,也總是伴隨著沖突和危險。
一股莫名恐慌像藤蔓從心底深處爬上來,緊緊纏住了她的心臟。
她剛才還在用最傷人的話推開他,還在決絕地要和他劃清界限。
可當他真的被一道緊急軍令調走,奔赴未知險境時。
她才發(fā)現,自己心里除了后怕,更多的是無法言說的擔憂。
她甚至忘了跟他說一句“注意安全”。
宋秋錦低下頭,看著手里已經開始變涼的飯盒,鼻尖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
周圍有同事從辦公樓里出來,看到她一個人站在這里,都投來好奇目光。
她不想被人看到失態(tài)。
急忙轉身,快步走向自己辦公室所在的那棟樓。
她需要一個地方。
一個安靜的地方。
讓她把所有翻涌的情緒都壓下去。
回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宋秋錦將飯盒放在桌上,整個人無力地靠在椅子上。
她腦子里亂成一團。
陸啟明的威脅,沈礪峰的憤怒,她自己脫口而出地“搬出去”。
還有他最后那句不容置疑的命令。
以及那輛消失在視野盡頭的軍車
所有畫面交織在一起,像一團亂麻,讓她喘不過氣。
她真的錯了嗎?
提出搬出去,是為了擺脫“沈礪峰的女人”這個標簽帶來的無盡麻煩。
是為了能堂堂正正地靠自己能力站穩(wěn)腳跟。
是為了不再成為他的軟肋,不再給沈家?guī)ト魏螡撛谖kU。
她以為這是最理智、最正確的選擇。
可為什么,當他真的離開,當那句“等我回來再說”還回響在耳邊時,她的心會這么痛?
原來,不知不覺間,那個男人已經像一棵大樹,深深扎根在了她的生活里。
宋秋錦閉上眼睛,兩行清淚無聲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枯坐了多久,直到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