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是地不行了。有人說,是肥不夠。還有人說,是老天爺不賞飯吃。”
“今天,我想提供一個新思路。”
姜知夏的邏輯清晰,她將自己那套“土理論”進行了系統化的梳理。
“第一,地是可以輪休的。同一塊地,不能年年都種玉米。今年種了玉米,明年可以種大豆。大豆地里有一種咱們看不見的好東西,能給土地補‘勁兒’。這叫‘輪作’,讓土地歇口氣,換換口味。”
“輪作”這個詞,一些老技術員聽過,但不系統。
“第二,莊稼可以做伙伴。高個子的玉米,可以和矮個子的土豆一起種。它們需要的光照不一樣,需要的養分也不一樣,互不耽誤,還能讓一塊地打出兩份糧。這叫‘間作’。”
臺下開始有人拿出筆記本,飛快地記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施肥。”
姜知夏加重了音量。
“化肥是好東西,但不能亂用。用多了,地會‘燒’死,會變硬。我們要用‘綠色施肥’的方法。”
“什么是綠色施肥?就是把牲畜的糞便,田里的雜草,人的糞尿,堆在一起,讓它自己發熱,腐爛。爛透了,就是頂好的肥料,比化肥的后勁兒足,還不傷地!”
這番話,徹底顛覆了在場很多人的認知。
這些年,大家都在追求化肥,覺得農家肥又臟又臭,上得慢。
“同志們,土地是有生命的!我們不能只管從它身上索取,也要懂得回報它,喂養它。你對土地好,土地才能用豐收回報你!”
她的演講,沒有一個高深的詞匯,全是通俗易懂的大白話。
但每一句話,都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
演講結束,臺下先是靜默,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姜同志,請問這個‘輪作’,玉米和大豆之后,還能種什么?”一個公社書記站起來,急切地提問。
“可以種紅薯或者蔬菜,但最好不要立刻再種禾本科作物。”
“那個糞肥發酵,具體要怎么操作?有什么講究?”另一個技術員也站了起來。
“要密封,要保證濕度,最好分層”
一個又一個問題被拋出來,姜知夏對答如流。
她說的全是實踐經驗,每一個細節都經得起推敲。
會議的氣氛被推向了高。
原本預定十五分鐘的報告,硬生生延長到了一個小時。
會議結束后,姜知夏還沒走下來臺,就被縣委的張秘書給攔住了。
“姜同志,我們縣委的李書記和農業局的王局長請您過去一下。”
在后臺一間小小的辦公室里,姜知夏見到了縣里的兩位主要領導。
李書記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看起來很溫和。
“小姜同志,坐。今天你的報告,讓我和王局長都大開眼界啊!”
王局長,就是上次去農場考察的王教授,他此刻的表情里,再沒有了當初的審視,只剩下純粹的欣賞。
“小姜同志,你的這些方法,實用,接地氣!我們縣的農業,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王局長激動地補充。
李書記點點頭,直接拋出了橄欖枝。
“小姜同志,我和王局長商量了一下。想把你調到縣農業局,擔任技術科的副科長,專門負責全縣的農業技術推廣。你覺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