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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賴以生存的名聲、地位、人脈，都將在今天，毀于一旦。
混亂中，我看到蘇瑤被人從后面抓住。
是殯儀館的保安。
她尖叫著，掙扎著，最終還是被拖了出去。
臨走前，她怨毒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恨我。
可那又怎樣呢？
我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崩潰的言肅，看著氣到昏厥的公公，看著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群。
我的心里，沒有絲毫波瀾。
甚至，還有點想笑。
婆婆，你看到了嗎？
這就是你用命換來的好兒子，好兒媳。
你的葬禮，夠風光，夠熱鬧吧？
全城的人，都會記住你的。
記住你有一個多么“孝順”的兒子。
就在這時，悼念廳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這一次，走進來的人，讓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是我的父母。
我爸媽穿著一身素凈的衣服，手里捧著一束白菊。
他們看著眼前這光怪陸離的景象，顯然也愣住了。
整個大廳，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投影幕布上，婆婆的遺像在安靜地笑著。
我走過去，關掉了投影儀。
“爸，媽，你們怎么來了？”
我媽看著這滿地的狼藉，還有中央那巨大的婆婆的遺像，眉頭緊鎖。
“暖暖，這這是怎么回事？親家母她”
我爸則直接看向了言肅。
他和我公公是舊識，雖然多年不曾聯系。
“言兄，節哀。”
我爸的聲音，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
公公被人扶著，臉色灰敗，他看著我爸，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
而言肅，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我爸媽身上。
他的眼神，從最初的茫然，到震驚，再到一種極致的恐懼。
他像是看到了鬼。
他看看我媽，又看看我爸，最后，他的目光，緩緩地，一寸寸地，移向了那張巨大的遺像。
照片上，婆婆笑得溫婉。
那張臉，他看了三十多年。
可直到今天，他才像是第一次認清。
“媽”
一聲夢囈般的呢喃，從他喉嚨里擠出來。
他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他終于，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了。
為什么我會那么冷靜。
為什么我會堅持要一場風光大葬。
為什么我會說，我沒資格簽那份和解協議。
為什么，我的父母會好好地站在這里。
因為，從頭到尾，都是他錯了。
錯得離譜。
錯得荒唐。
錯得不可饒恕。
“不”
他抱著頭，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尖叫。
然后，他雙腿一軟，當著所有人的面，“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正對著婆婆的遺像。
他腦子里不受控制地閃過一幕幕畫面，他媽端著熱騰騰的飯菜喊他吃飯，他媽偷偷往他錢包里塞錢的樣子。
那些他早已視作尋常的溫暖，此刻卻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心上。
這一跪，擊垮了他所有的驕傲和偽裝。
在場的賓客，一片嘩然。
他們就算再遲鈍，此刻也該明白過來，這場鬧劇的背后，是一個多么丑陋和骯臟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