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買了熱騰騰的糖瓜。
上車,若無其事與養父分食。
窗外天光透入,我側眸看他。
恍惚又見初遇時。
那時我四歲,于戰亂中與家人失散,被人牙子拐至南境。
養父率軍清剿流寇,救下我。
他抱我上馬,以披風裹我。
我哭得抽噎,他便笨拙地喂我糖瓜。
那糖瓜,便是這般甜。
他見我出神,問:“怎么了?”
我搖頭,只將糖瓜遞他唇邊:
“甜,你也吃。”
他張口含了,眼底漾開笑意。
我亦笑,心卻酸澀難言。
秦嬤嬤方才之言,仍在耳畔。
我知她憂心,卻不敢深想。
馬車駛回宅邸。
門前,卻見沈硯獨自立于風雪中。
他未撐傘,肩頭已積了薄雪。
不知已候多久。
見我們下車,他疾步上前。
目光掠過養父,落于我面上。
他聲音微啞,帶著幾分急迫:
“阿纓,隨我回侯府。”
“今日之事,兄長與你細說。”
我側身避開他欲拉我的手。
養父上前一步,擋于我身前。
他身形較沈硯更高大,氣勢凜然。
沈硯面色微變,強自鎮定:
“鎮國公,此乃我侯府家事。”
養父聲線平穩:
“阿纓已成年,去留自主。”
“她不愿隨你走,世子請回。”
沈硯眼底掠過一絲慌亂。
他看向我,語氣近乎懇求:
“阿纓,莫任性。”
“隨兄長回去,皎皎之事,我定給你交代。”
我望著他。
五年間,他從未如此刻般失態。
我平靜道:
“不必了,我明日便回南境。”
沈硯面色驟白,脫口道:
“不可!”
他上前欲抓我手腕,被養父抬手格開。
養父聲線轉冷:
“世子自重。”
沈硯踉蹌退后兩步,難以置信望向我。
他眼底情緒翻涌,有驚怒,有不甘,更有幾分我看不懂的痛色。
他聲音發顫:
“阿纓,你當真要棄兄長而去?”
我未答,只轉身入府。
身后,沈硯厲聲:
“沈纓!你站住!”
養父沉聲:
“世子,請回。”
府門緩緩閉合,將沈硯隔絕在外。
他嘶聲:
“阿纓!你回來!”
門闔攏剎那,我見他頹然跪倒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