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更別提,你沒爹沒娘了,我還給你找了我大哥家里,你以為你現在喊的爹和娘,都是老天爺可憐你給你的?”
女人的話說的挺直接,畢竟屋子里也不全是他們家人。
門口好多村民聽說林知晚要來給薛家的“老瘋子”看病,一個個大清早地就在門口候著了。
林知晚覺得這些話都是別人的家事,就走到薛梁山旁邊,“大兄弟,要不然你們先聊聊,我帶著阿姨到偏屋去看看,要是有啥需要的我再叫你。”
“不用,”薛梁山一口回絕,男人看向旁邊的姑姑和姨娘,“我知道你們都幫過我,但是那些小營小利的,指望著我拿我娘的心血去換,你們趁早死了這個心。”
“而且當年我爹娘收留我,和你們斑半毛錢關系沒有,你們當時看著我就跟瘟神一樣躲著走,是俺娘在大冬天把俺從梁山上抱下來的,俺爹拉著牛車載著俺走了三百公里山路。誰的恩我都記著,你也別想拿那些來壓我。”
兩個女人都氣瘋了,“呸!當初你爹你娘死的時候,就應該把你也一起訂到棺材里面去!白眼狼!”
薛梁山原本挺老氣的。
(老氣:北方方言,意思就是心比較大,不容易生氣,比較乖,受了委屈也不哭)
但是姑母和姨娘的話,好像實在是戳中了這個男人心里最柔軟的部分。
薛梁山本命兒叫薛平安,早先一家子都住在梁山上,靠打獵和砍柴謀生。
五幾年的時候雪災,比人腦殼子還大的雪嗑郎,從山上飛溜溜地往下滾,他爹和他娘就是那個時候沒的。
當時的小平安剛剛六歲多,孩子雖然能砍柴養活自己了,可突然間爹娘都沒了,也不知道咋辦,就哭著下山去找姑家的人。
姑家上山來把家里的虎皮之類的都拿走,然后找人推來了兩個舊棺材,推來的時候挺臭的,平安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爹娘被鎖在那個木殼子里面去了。
這大人沒了,孩子終究還是個孩子。薛家爺爺那時候還在呢,問家里面剩下的八個兒女,誰愿意把老四的孩子帶回去養?
大家都不愿意。
薛明貴在家里排行老大,當時家境最好,有個寶貝女兒,家里日子過得挺寬松。
也是因為娶了個農場主的女兒,結婚以后,家里面姑母都不太愿意和他們來往,背后說他們家里有錢,架子高。
當時聽說了這個事情,薛明貴一心想把孩子帶回來,但是怕徐青蓮不同意。
誰知道徐青蓮知道了這個事情,連夜就上山把孩子給抱回家了。
早先有半年,平安都不會說話,問他叫啥名?幾個姑姑都不知道,孩子也不說。
想著孩子的根是在梁山,爹娘也埋在梁山,所以就給孩子取名叫薛梁山。
姑母的一席嘲諷,讓薛梁山心頭多年的苦楚,再次翻涌上來。
林知晚胳膊上的手一松,藍如意跑上前去,“我說你們兩個老女人有完沒完?非要撿著人家的傷心事說什么?”
女人們看著她,頓時生氣了,“你叫誰老女人呢!你這個不懂禮數的小丫頭片子!”
藍如意哼了一聲:“你們別靠嘴皮子就把這農場說到自己家去,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人家梁山哥每天好歹還在照料農場,你們兩個老母雞做什么了?就知道生幾個沒用的廢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