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當面說好聽話,背地里卻覺得我陰沉、虛偽,像個藏在殼里的怪物吧?”
他聲音壓低了些,語氣里多了幾分冷意。
郁菲震驚得睜大了眼睛。
她完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還是那個不茍言笑的付先生嗎?
記憶中的他總是西裝筆挺,神情淡漠。
下屬見到他都要低頭讓路。
可眼前的他,卻在用一種近乎自嘲的方式,袒露內心的不安。
她眼神里的懷疑沒有讓他退縮,反而低低地笑了聲。
“怎么,你在想什么?也好奇我面具后面到底長什么樣?”
郁菲先是點頭,又慌忙搖頭。
她承認,她確實好奇。
她好奇他為什么總是一個人吃飯,為什么從不參加家族聚會,也不談感情過往。
但她又怕自己的好奇冒犯了他。
傅硯清哪會信她。
她眼神里的驚詫和探究騙不了人。
他知道她在掙扎。
在努力維持表面的恭敬,卻又控制不住內心的柔軟。
“嗯。”
一個字,輕飄飄的。
可她卻聽得心頭發緊。
她不知道該回應什么,只能僵直地坐著。
下一秒,他重新拿起筷子,神色如常,仿佛剛才的對話從未發生過。
郁菲在這里干了這么久,第一次和付先生說了這么多話。
以往的交流,大多局限于工作。
她遞資料,他點頭;
她問問題,他簡短回答。
兩人之間始終隔著一層無形的距離。
而今晚,他們竟聊了這么久。
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還在為剛才的對話微微發燙。
她發現,那個看起來冷漠的人,心里其實藏著不為人知的柔軟。
比如他遞給她熱茶時微微低垂的眼神,比如他聽到她咳嗽后不動聲色地將窗戶關緊。
這些細節像細小的光,一點一點照亮了她對他最初的誤解。
她開始明白,冷漠或許只是他用來保護自己的外殼。
而內里,藏著一顆比常人更敏感的心。
直到傅硯清快吃完,她的目光還停留在他臉上,舍不得移開。
她看著他執筷的手指修長有力,腕骨分明。
看著他低頭時微蹙的眉心。
她甚至注意到,他喝湯時會輕輕吹一下勺子。
原來那個冷峻如霜的人,也有如此生活化的一面。
“怎么?今天的菜不合胃口?”
他忽然抬頭。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她,帶著一絲疑惑和審視。
郁菲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盯了人家太久。
臉頰瞬間滾燙,心跳如鼓點般敲擊著胸腔。
她慌忙搖頭,連聲音都微微發顫。
“沒沒有,菜很好。”
“那就好好吃飯。”
他淡淡地說完,重新低下頭,繼續夾菜。
空氣再次凝固,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輕微聲響。
直到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站起身來。
“你好好休息吧。”
就在郁菲猶豫要不要跟著時,傅硯清頭也沒回,丟下一句。
她站在門口,看著付先生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悶悶的,又酸酸的。
身為付先生的管家,郁菲覺得,有必要做些什么,不能繼續讓家里這些人對付先生不敬了。
她記得前天廚房阿姨私下議論他“脾氣怪、難伺候”。
記得清潔工說他“眼神嚇人、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