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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推開精神病院的鐵門,門口烏泱泱的鏡頭讓我攥緊衣角。
這是善良人格的我第一次獨自面對如此多人。
有記者舉著話筒喊:“蘇夏小姐!還記得您的影子說過的話嗎?”
很顯然,她記得,所以才會叫我蘇夏小姐,而非蘇小姐。
而我,這一年里蘇醒后,在網上看了不知道多少遍那段話。
我抬頭看向藍天,嘴角慢慢揚起笑。
影子已經回到該去的地方,現在站在這里的是蘇夏,那個曾抱著舊裙子哭整夜的蘇夏。
“記得?!蔽衣曇粲行┌l顫,努力說得清晰,“所以我打算用蘇家和傅家的財產,做些有意義的事?!?/p>
閃光燈噼里啪啦響起來。
關于我要做的事,其實早就從精神病院里傳了出去。
因為蘇婉和傅云深的入獄,我成了兩大家族唯一的財產繼承人。
在精神病院里聽說這一消息,我脫口而出,“那我可以讓很多孩子吃飽飯了?!?/p>
有女記者紅著眼眶問:“您真的要把幾千億資產都投入兒童保護嗎?那些錢足夠讓您”
“足夠讓我躲在別墅里吃香喝辣當宅女,我知道?!蔽覍χ娙碎_了句玩笑。
笑聲平息后,我又說,“可是我夜里會做夢,夢見我小時候,被人關在屋里,身上全是傷?!?/p>
“太疼了。我不想還有人要承受這種疼。”
人群突然靜得能聽見風聲。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公益基金計劃書,繼續說:“從今天起,這些錢會變成全國所有省市的小太陽庇護所。被拐賣的孩子能在這里學畫畫、學騎馬,被家暴的小孩可以躲在屋子里看動畫片。”
精神病院門外,掌聲雷動。
一個月后,各地的庇護所都興建起來。
我蹲在庇護所的沙池邊,陪一個叫小滿的孩子把最后一粒玻璃珠塞進瓶子。
這孩子總愛收集亮晶晶的東西,說是要攢夠一罐子星星,這樣媽媽就不會在夢里掉眼淚了。
她還沒有找到自己的媽媽,但是篤信媽媽總到她夢里來。
“蘇姐姐,沈醫生說我的藥吃完啦!”
她指的沈醫生是每周來做義診的兒科專家。
我剛要起身去藥房拿藥,就看見沈硯之抱著醫藥箱站在梧桐樹下。
“小滿的藥來了?!?/p>
小滿咯咯笑,指著沈硯之的耳朵喊:“蘇姐姐快看!沈醫生耳朵紅啦!”
“是他問小滿,什么時候送藥能遇見蘇姐姐的?!?/p>
沈硯之驚得突然起身。
那天傍晚離開庇護所時,沈硯之的車后座多了袋小滿硬塞給他的玻璃珠還有我。
路燈亮起,他突然說:“下周去選山區小學,要不要我來給你開車,我買了一臺車載咖啡機?”
我望著后視鏡,沈硯之的耳尖又紅了。
遠處不知誰家飄來飯菜香。
好像老天也想要給我安排一個家了。
耳邊冒出來和我一模一樣的聲音。
“蘇夏,快說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