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碎的加密電話,像一塊黑色的墓碑,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屏幕上蛛網般的裂痕,映出了一張毫無血色的,扭曲的臉。
李向東就那么跪在那里。
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提線,轟然垮塌的人偶。
他的世界,只剩下那一聲聲單調的,宣判著死刑的忙音。
“向東!”
蘇晴發出一聲帶著哭腔的驚呼,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
她從身后,用盡全力地,緊緊抱住了他那正在劇烈顫抖的身體。
她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可她觸及的,只有一片比西伯利亞凍土還要刺骨的冰冷。
那股寒意,透過薄薄的衣衫,瞬間侵入她的四肢百骸,讓她自己的身體,也跟著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她將臉頰緊緊貼在他僵硬的后背上,滾燙的淚水,無聲地滑落。
“瘋了!他們都瘋了!”
羅沛霖總工那儒雅的面容,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劇烈扭曲,他那頭梳理得一絲不茍的白發,此刻凌亂地顫抖著。
他猛地轉身,一雙布滿血絲的老眼,死死地盯住了鄭建國!
“這不是bangjia!這不是威脅!”
老人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了嘶啞的咆哮!
“這是在向我們整個國家宣戰!這是戰爭!”
戰爭!
這兩個字,如同一顆炸雷,在這間狹小的休息室里轟然炸響!
陳巖那張如同巖石雕刻的臉上,殺意已經沸騰到了頂點。
他沒有說話。
他只是猛地轉身,從戰術背心里掏出了一個更小的,按鈕式的緊急通訊器,手指閃電般地按了下去。
他甚至沒有去請示鄭建國。
在這一刻,他不是代表團的安保負責人。
他是“工盾”的利刃,是國家在黑暗中的獠牙!
他要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告訴那群躲在陰溝里的老鼠,觸碰國家逆鱗的下場!
然而。
一只寬厚的大手,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只手,穩如泰山。
瞬間壓下了他那即將噴薄而出的,毀天滅地的殺意。
陳巖的身體猛地一僵,他緩緩回頭,看到了鄭建國那張平靜得可怕的臉。
“來不及了。”
鄭建國只說了三個字。
他的聲音很低,卻像三柄重錘,狠狠砸在陳巖的心上。
是啊。
來不及了。
從巴黎到國內,啟動最高級別的反制程序,需要時間。
而敵人,只給了他們一個小時。
鄭建國沒有再看陳巖。
他邁開腳步,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個跪在地上的,如同被全世界拋棄的年輕人面前。
他沒有彎腰去扶。
也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
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堵沉默的,不可逾越的山。
他就那么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向東。
他的聲音,沒有半分溫度,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如同宣讀軍令般的嚴肅與沉重。
“孩子。”
“抬起頭來!”
那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狠狠劈進了李向東那片混沌的意識深海!
李向東僵硬的身體,微微一顫。
“你以為,你是在為誰戰斗?”
鄭建國繼續說道,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你以為,你手上握著的,僅僅是你自己的未來嗎?”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