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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探子察覺 (第1頁)

腐葉堆積的小徑上,暗紅血光正順著云層裂痕如熔巖般流淌。監察殿探子將脊背死死貼住古柏,樹皮皸裂的紋路像無數細小刀刃,透過粗布衣衫割著他的肩胛骨。蒙黑巾的額角不斷滲出冷汗,在睫毛上凝成水珠,滴落在鎖骨凹陷處又迅速蒸發。他的指節深深摳進樹皮,灰褐色的樹身漸漸浮現出月牙形凹痕

——

自三日前嗅到劍魄波動,這雙手就再沒松開過。

腰間的青銅令牌突然發出蜂鳴,如通毒蛇吐信。幽藍微光中,“劫”

字符文如活物般扭動,邊緣滲出瀝青般的黑色黏液。探子瞳孔猛地收縮,喉結上下滾動發出干澀聲響。三日前在醉仙樓暗巷,瘸腿情報販子佝僂著背,用缺了口的茶盞敲著桌面:“太白劍紋現世那日,連月亮都會淌血……”

此刻窗外的血色云層,正應了這句詛咒。

刺目的金光驟然撕裂天際,恍若盤古開天辟地的斧鉞。探子被強光刺得睜不開眼,卻死死從指縫間窺視。林間樹葉被照得近乎透明,連背面細微的蟲洞都纖毫畢現,而那些光斑正詭異地扭曲變形,宛如無數只窺視的眼睛。裹挾著劍意的熱浪撲面而來,刮得他臉頰生疼,黑巾邊緣被吹得獵獵作響,露出下巴處那道因追蹤任務留下的舊疤。

“找到了!”

探子的低語混著粗重喘息,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仿佛已經看見自已跪接護法令牌的場景,殿主陰沉的臉上難得浮現笑意,而那些曾經嘲笑他出身低微的通僚,此刻都要向他行禮。這個念頭讓他渾身發燙,連后頸被樹皮磨破的傷口都不再疼痛。

顫抖的手從懷中掏出雪白信鴿,靈禽的羽毛在血光中泛著詭異的青芒。探子撕下衣角時,布料撕裂聲在死寂的林間格外刺耳,驚起樹梢幾只烏鴉。它們撲棱棱飛向血色云層,嘴里發出的嘶啞鳴叫,像是在嘲笑他的急切。特制炭筆在布面游走,歪斜的字跡力透紙背,卻在寫到

“報”

字時突然頓住

——

他發現自已的影子不知何時變得扭曲,竟在地面拉出長長的獠牙形狀。

遠處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探子如獵豹般旋身,短刃出鞘帶起

“秋風生渭水”

的凜冽劍意。然而當他看清只是只瘸腿野兔時,緊繃的肩膀才松弛下來。就在他低頭系信的瞬間,頸后寒毛突然全部豎起

——

信鴿雪白的羽翼上,不知何時浮現出血色符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心臟蔓延。

“不可能……”

探子的驚呼被信鴿的哀鳴打斷。靈禽突然劇烈掙扎,羽毛如雪花般脫落,露出皮下蠕動的黑色紋路。當他驚恐地松開手,信鴿竟在空中炸開,化作無數寫著

“劫”

字的血滴,雨點般砸在他的黑袍上。而此時,地面的血字

“你以為能逃?”

開始膨脹,黑色黏液順著他的靴底攀爬,空氣中彌漫起腐肉燒焦的氣味。

周圍的樹木開始逆向生長,枯枝扭曲成尖銳的利爪,樹葉褪去綠色轉為深紫。探子的機械劍骨發出刺耳警報,可他驚恐地發現,短刃上的詩紋正在融化,變成一灘散發惡臭的黑色液l。當吟誦聲從四面八方涌來時,他終于看清那些扭曲的光斑組成了《蜀道難》的詩句,而最后一句

“側身西望長咨嗟”,正懸在他頭頂緩緩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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