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夏梔子也只是稍作休息,現在她所處的位置還是在林深處,少有人踏足的地方都很危險,她繼續爬起來往前走。
盡管她已經很小心了,可是長時間的精神緊繃和身體折磨,讓她本就瘦弱的身體像風中殘燭,時時刻刻都有被折斷的可能。
果然,她走了沒一會兒,在一個小坡上踩到了苔蘚,狠狠一摔。
只是這次就沒那么幸運了。
夏梔子順著一個很陡的坡,咕嚕嚕地滾了下去,頭猛地撞在樹上!
疼痛前幾秒像是失靈了一樣,緊接著便是鉆心的劇痛,夏梔子護著鮮血淋漓的額頭,疼得將瘦弱的身體縮成了一團。
她痛起來從不出聲。
哪怕在懸崖樹上命懸一線都沒哭,可她此時淚卻像決堤的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她就像是這個世界的棄兒,自出生起全世界的惡意都撲了上來,為什么她已經很努力的活著了,卻還是痛苦不堪?
約莫緩了一分鐘,夏梔子才漸漸適應了疼痛,她拿下手看了一眼,視線模糊里只見得一片紅。
她熟悉的顏色。
夏梔子咽了咽唾沫,心像是死了一樣寂靜。
流這么多次血都死不掉,這次還不是一樣?
她的頭很暈,可她知道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外婆還在等著她。
她更不會讓自己的生命在這群人渣中消磨干凈,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她也要從這群人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別人都是向陽而生,期待未來而努力,
夏梔子則是極端到了極致的向死而生,她沒有退路,來源于對生活的恐懼推著她前行。
她走了一會,體溫流失得越來越厲害,她冷得犯惡心。
意識到再走下去可能有危險,夏梔子艱難地找了顆茂密的樹下坐下,試圖避雨。
可她太累了,坐下沒多久,意識便開始混沌。
夏梔子隱約間聽到有人叫她,她強撐著意志睜開眼,白蒙蒙的雨幕里,一個穿著灰色毛衣的男人大步朝她跑來。
宋逸輕輕晃了晃夏梔子,看見她微微睜開眼,心中緊張少了幾分。
“梔子,你怎么樣?”
夏梔子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松了些許,但是她不敢再睡過去。
被扔下山崖前,她看到的是歐陽思韻的背影,而打她的人是從她背后偷襲的,如果事情真是歐陽思韻做的,那么宋逸也有可能是她的同盟。
現在的她不能相信任何人。
夏梔子輕輕搖了搖頭,她被凍了四五個小時,此時面色蒼白,嘴唇半分血色也無,像被扔進水里撈上來的破碎娃娃。
宋逸眼神復雜,溫柔地幫她撫去幾縷貼在額頭上的濕發。
“還能走嗎?”
他沒有問她發生了什么事,視線在夏梔子身上打量,看見了她紅腫得像饅頭一樣的腳腕。
夏梔子囁嚅了一下嘴唇,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在分辨宋逸臉上的表情,到底是真的善意,還是虛偽。
男生的睫毛纖長,上面掛著幾滴水珠,他不像江之望長得有攻擊性,也不像歐陽錦程那樣溫潤如玉,一副謙謙貴公子長相。
他眼睛大,眼尾微微下垂,拖曳出一個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