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的馬屠夫，是出了名的殘暴，討了五六個老婆，幾乎都被他打死了。
這些年，別說討老婆了，便是窯子里的姑娘都不肯接待他。
落到這種人手里，月兒還能有好？
沈知意越想越覺得心驚，她快步往大門走。
還沒出門，就被家丁攔住了。
“老爺說了，小姐無故不得外出。”
沈知意急紅了眼。“讓開！”
偏偏她越喊，家丁聚得越多，就在她準備硬闖的時候，身后響起一道嬌媚女聲。
“讓她去吧。”
沈知意回頭，看到一位身材豐腴，腰肢輕軟，面容姣好的女人。
見家丁們向女人請安，喚她“柳姨娘”，沈知意才知她的身份。
她爹新娶進門的妾室——柳如夢。
為了延續香火，她爹沒少娶妾。
這些年，妾室們肚子沒動靜，她爹也愈發急了，對妾室的要求也從一開始的良民、乖順、懂伺候人，縮減成：能生。
只要是屁股大，看著好生養的，不管有沒有嫁過人，是不是清白之身，她爹都會娶進門。
這位柳姨娘，顯然就很符合她爹的要求。
沈老爺取妾，沈知意管不著，也從不過問。
她爹那些妾室也知道她娘沒什么地位，從不來東苑請安。
兩邊井水不犯河水多年，這位柳姨娘，是打破規矩的第一人。
她警惕地盯著柳姨娘，對方渾當不察，把她拉到一旁，從懷里掏出一張契約來。
“這是老爺把月兒典給馬屠夫的契約書，姑娘拿著，或許有用。”
她把契約書塞到沈知意懷里，又朝左右家丁吩咐。
“你們跟姑娘一同前去，別讓粗人傷著姑娘。”
家丁們面面相覷，柳姨娘說的話，明顯和老爺給他們下的命令不一樣，可眼前人，眉眼彎彎，笑容溫婉，也不像在說謊。
“我既然敢來，自然是征得老爺同意的。”
這話別說家丁了，便是沈知意都大吃一驚。
她爹居然同意讓她去把月兒討回來？
可能嗎？
不等她多想，柳姨娘催促道。
“快去吧，再遲，月兒可救不回來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沈知意不敢耽擱，朝柳姨娘深深鞠了一躬，真誠道謝。
柳姨娘只是笑著朝她揮揮手，目送她帶人離開后，才轉過身，搖著腰肢往祠堂走。
丫鬟追上她。
“姨娘，你去哪兒？”
“我假傳老爺的話，自然是去陪夫人跪著，向列祖列宗認錯。”
“姨娘您為了小姐得罪老爺，值得嗎？您沒聽其他姨太太們說嗎？夫人和小姐根本不受寵，只要您生下兒子，自然能壓他們一頭。”
“那也得是生了之后！”
柳姨娘鳳眼微微瞇起，透著精光。
“昨天老爺知道小姐失蹤，發了多大的火，你沒瞧見么？”
沈老爺再嫌怎么棄沈知意這個女兒，她是他商場得力臂膀也是不爭的事實，不然，也不會在得知沈知意失蹤后，那般大發雷霆。
“更何況惦記咱們小姐的，可不止老爺一個。”
昨天晚上，裴家家丁到處找人，動靜鬧得很大。
縱然裴家對外都說，是裴老太太下的命令。可內里關系，從小混跡歡場、深諳男女之道的柳如夢，早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