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大家都不打招呼直接開始干活。
黑暗中，人群川流不息，有人低低地哼著搬東西的號子。
“李紅軍，你的袋子散了都不知道嗎？”一個人影撲到了隊伍中，連拉帶搶把那個戰(zhàn)士肩膀上的口袋抱在了懷里。
“連長”小戰(zhàn)士慌了。
“你這是百姓的命你知道嗎？”那個連長緊緊地握住了口袋上的破口，解下綁腿開始捆綁，聲音都顫抖了。
身后，幾個戰(zhàn)士已經(jīng)脫下了軍裝平鋪在地上，打著手電，把摻著玉米面的泥土一捧一捧地往衣服里裝。
燈光里，一張張年輕又清瘦的臉龐，顴骨都高高地凸起著。
沈南進的眼睛一陣酸澀，他默默地背過了身去，走向遠(yuǎn)處。
來了這么多年了，每次看到這種場景，他都無法面對。
這個民族，背負(fù)了太多的苦難。
他走到一個角落里，清點了最后剩下的一點情緒分，換了五袋大米。
去特么的暴露！
如果這個國家需要我暴露，那就暴露了吧！
這一刻，沈南進覺得神清氣爽，沒有一點猶豫了。
“林銳，讓那個營長過來?！彼泻糁?。
很快，那個營長跟著林銳和李雅跑了過來。
“這幾袋大米是對方送的，你搬過去給部隊的同志改善一頓生活?！鄙蚰线M平靜地道。
“首長，這是人家送你的”營長好大的個子，偏偏像孩子一樣局促地搓著手。
“廢什么話，叫你搬走就搬走！”沈南進不耐煩地擺擺手。
“搬走吧！”林銳在營長的肩膀上拍了拍。
他們上一批運到國內(nèi)的也是大米，可是這幾天，沈南進已經(jīng)看到他們吃了三頓玉米面了。
用他們的話講，能夠吃到玉米面，已經(jīng)是國內(nèi)的人無法想象的幸福了。
可惜國外是沒有什么三合面之類的。
營長在黑暗中舉手敬了一個禮，聲音嘶啞地對著戰(zhàn)士喊：“來四個人，這里還有糧食?！?/p>
他不再說話，埋頭把一個袋子扛到了肩膀上。
那一蹲身的時候，沈南進分明看到他用袖子做了一個擦眼睛的動作。
木船終于把所有糧食裝完了，士兵們揮著手，緩緩向著對岸遠(yuǎn)去。
這邊青龍?zhí)玫男』镒觽兓ハ鄵肀е?，仿佛在?zhàn)場上打了一個大勝仗一樣。
“走了，回去嘴巴嚴(yán)一點。”林銳揮揮手。
“幫主你放心，誰嘴巴不嚴(yán)，我打死這個孫子?！鼻帻?zhí)锰弥鼽c點頭，狠狠地咬著牙道。
紅星幫的小車只有兩輛，林銳兩口子和沈南進、李雅先走，其他人要步行回去。
小車?yán)铮蚰线M呆呆地看著窗外。
看病固然可以，可是情緒分來的太慢。
怎么才能夠盡快地掙到下一批糧食呢？
李雅在看著沈南進，那個男人，在匆匆閃過的路燈下，臉龐一明一暗的。
她不太清楚沈南進現(xiàn)在在想什么。
似乎經(jīng)過了剛才那一次糧食的交付，這個家伙的心事更加沉重了。
不過，自己哥哥說他平時生活奢侈，怎么今天他把大米交了出來，回去紅星幫吃玉米面呢？
“沈南進，你是個騙子！”她不由自主地罵了一句，卻不小心說了出來。
“什么？我是騙子？從哪里論的？”沈南進驚訝地回頭看著她。
李雅卻回頭不再看他了。
這女人，古古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