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對周慧萍說：“把急救箱最下層的橡膠手套給我，沒拆封的。”
周慧萍愣了一下，立刻翻找。
張立峰突然往前一步：“你這是非法操作，出了事誰負責？”
“我負責。”陳硯盯著他，“但你得先回答我——這起搏器，是誰批準植入的？術前評估報告，是不是你簽的字？”
張立峰嘴動了動，沒出聲。
手套遞了過來。
陳硯單手撕開包裝，套上右手，指尖捏住導管出口處的金屬接頭。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拔。
導管脫離瞬間，藍色液體噴出。
他早有準備，左手拇指立刻壓住出口，右手迅速將橡膠手套口部纏上接頭，擰緊兩圈。
液體被封在手套內部，顏色開始變深，鼓脹。
他把它放在地上，像放一顆定時炸彈。
“現在，”他抬頭，看著王振海，“你們誰想解釋，為什么市醫院的‘常規起搏器植入術’，會用壓縮氰化物當能源？”
王振海終于開口：“你沒有證據。”
“證據？”陳硯從白大褂內袋抽出一張照片，甩在地上。
是城南第九名死者的手腕，皮膚壞死處有細微劃痕，和現在新郎胸肌上的毒液紋路完全一致。
“你們用同一批藥，同一種毒，連擴散路徑都一樣。還用我找病歷編號嗎？”
王振海沒說話。
倒計時還剩三分鐘。
起搏器震動頻率加快，殘余液體在儲液囊內劇烈晃動。
陳硯知道，不能再拖。他必須打開胸腔，取出整個裝置。
可沒有麻醉，沒有無菌環境，更沒有時間。
他抬頭，對林美媛說：“箱子里的電鉆，調到最低轉速。”
林美媛沒問為什么，直接打開箱子，取出微型電鉆，調好檔位，遞過去。
陳硯接過，單手測試了一下轉速。
夠低，不會產生高溫火花。
他把電鉆貼在新郎胸骨左緣，第三肋間位置——起搏器植入切口通常在這里。
他抬頭，掃視全場。
五名侍者站在不同方位，手藏在袖子里。
賓客趴在地上，有人偷偷錄像。
王振海站在主桌旁，張立峰護在他身側。
陳硯沒再說話。
他按下電鉆開關，鉆頭輕輕壓上皮膚。
血立刻滲出來，順著鉆桿往下流。
他穩住手，一點點切入胸骨。
沒有擴創，沒有止血，就這么直接鉆進去。
新郎身體抽了一下，但沒醒——林美媛剛才開箱時，已經悄悄給他注射過鎮靜劑。
鉆頭穿過骨層，發出輕微的“咔”聲。
陳硯停了一下，換上細探針，伸進孔洞。
指尖通過探針傳來觸感——金屬外殼，圓形，直徑約四厘米，緊貼心包。
找到了。
他抽出探針，拿起手術刀，刀尖對準鉆孔邊緣，輕輕一劃。
皮肉分開，血涌出來。他用止血鉗夾住血管，另一只手取出微型鉗，伸進切口，夾住起搏器邊緣。
起搏器震動得更厲害了。
他屏住呼吸，緩緩發力。
金屬外殼一點點被拖出體外。
就在裝置即將完全脫離的瞬間，儲液囊突然膨脹，顏色轉為深紫。
倒計時歸零前十五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