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一把,貫穿了整個數(shù)字的、染血的利劍!
這是來自父親那段血色過去的,唯一的,也是可以追查的
線索。
父母的激烈反應和懇求讓林衛(wèi)國明白,從他們口中探聽那段血色往事已無可能。答案,只能去京城找。
好在安平縣已步入正軌,有趙勝利、王建民這批骨干坐鎮(zhèn),暫時離開不成問題。他以“赴京落實國家特批的最后一批指標”和“向保健局專家組匯報‘通脈丹’研發(fā)進展”為由,向單位和家里告了假。貼身收好那張神秘照片和奇特銀質(zhì)獎章,他再次登上了北上的火車。
1979年的安平火車站,一如既往的人潮洶涌,嘈雜混亂。
售票窗前,隊伍排成長龍,望不到頭。一張張面孔寫滿焦灼、期盼和迷茫。林衛(wèi)國看著,心中涌起感慨。這年頭,想買張出遠門的車票,尤其是去首都的臥鋪票,難如登天。多數(shù)人只能站上幾十小時,在擁擠污濁、氣味混雜的綠皮車廂里咬牙苦熬。
林衛(wèi)國沒去人堆里擠。他徑直走向一個掛著“軍干專窗”牌子的窗口。
里頭的售票員平日對普通旅客愛搭不理,此刻看到林衛(wèi)國遞進來的、蓋著安平縣zhengfu鮮紅公章的“公務出差介紹信”,倨傲的臉瞬間堆滿春陽般和煦的笑容。
“同志稍等?!?/p>
話音未落,一張多少人托關系也求不到的京城軟臥車票,已恭恭敬敬遞到他手中。
綠皮火車轟鳴著,在“況且況且”的節(jié)奏里,承載著天南地北的乘客,緩緩駛向共和國的心臟。
林衛(wèi)國的軟臥包廂里還有三人。
靠窗是個戴厚厚眼鏡的年輕人,剛考上京城大學,懷里緊抱著卷了邊的《高能物理》,眼神滿是未來的光亮。他是追夢的學子。
對面是位東北鋼鐵廠的勞動模范,黝黑臉龐,布滿老繭的大手,嗓門洪亮,三句不離廠里又超額完成多少噸指標。他是建設的脊梁。
還有位南方大嫂,去京城探親,拎著個巨大網(wǎng)兜,塞滿自家做的臘肉筍干,熱情地給每個人分發(fā)分享。她是人間煙火的暖意。
林衛(wèi)國用印著“為人民服務”的搪瓷缸泡了碗安平帶來的稀罕貨——方便面。四人天南地北地聊著,帶著鄉(xiāng)音的普通話交織成那個時代獨特的背景音。談新政策,談好日子,也談物質(zhì)的緊巴和生活的艱難。
每個人都像一本活著的、浸滿時代印痕的書。思想如此淳樸,目光如此真誠。
這,就是他兩世為人都深愛的那片土地,和土地上那些最可愛的人。
兩天后,京城。
按照照片背面信件所寫的地址,林衛(wèi)國獨自尋到京城最著名的古文化街——琉璃廠。
這里與他想象的大相徑庭。沒有寬闊大道與宏偉建筑,只有青石板鋪就的老街,兩旁古舊店鋪挨挨擠擠,滄桑撲面。
他穿過熙攘主街,在七拐八繞的胡同深處,找到了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名叫“槐影胡同”。此行最終的目的地就在巷內(nèi):
“無名書齋”。
門面極其狹小,甚至有些破敗。一塊黑木匾飽經(jīng)風雨,字跡早已模糊不清。
推開吱呀作響、虛掩著的木門,一股濃烈的霉味混著塵埃氣息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