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意走后的第一個冬天，雪下得格外大。童書冉提著一袋糖炒栗子，踩著積雪走到城郊山頂時，遠遠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徐硯深坐在觀景臺邊的石階上，身上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脖子上掛著那枚帶碎鉆的月亮吊墜，手里還捧著一個保溫杯。
她走過去，把糖炒栗子放在他身邊：“這么冷的天，還來？”
徐硯深抬頭看她，眼底帶著淡淡的紅，指了指身邊的空位：“她喜歡這里的月光，我多陪她一會兒。”他打開保溫杯，里面是溫熱的南瓜粥，“我記得你說過，她最后那幾天，就想吃這個。”
童書冉在他身邊坐下，剝開一顆糖炒栗子，放進嘴里——還是巷口那家的味道，甜得發暖，卻又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澀。她看著遠處被雪覆蓋的樹林，輕聲說：“昨天我去看了她的出租屋，梔子花我移到我家陽臺了，還活著，開了好幾朵。”
“嗯，”徐硯深點頭，聲音很輕，“我每個月都會去打掃，她書桌上的毛線團，我還放在原來的地方，沒動過。”
兩人沉默地坐著，只有風吹過樹枝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徐硯深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筆記本，遞給童書冉：“這是她的日記，我上次收拾東西時發現的，你看看吧。”
童書冉接過筆記本，封面是淺粉色的，邊角已經有些磨損。她翻開第一頁，是晚意熟悉的字跡，娟秀又有力：“今天在酒館遇到一個男生，他擋在我前面，像一道光。”
往后翻，全是關于徐硯深的小事——他加班時她煮的夜宵，他生病時她熬的藥，他生日時她織了半個月的圍巾……最后幾頁，字跡變得潦草，墨水還帶著淡淡的暈染，顯然是寫的時侯哭了：“醫生說我最多還有三個月，我沒告訴硯深，他在忙項目，不能分心。書冉說我傻，可我只想他好好的。”
“今天硯深來醫院了，他說他要結婚了，新娘是劉家小姐。我沒哭，只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沒關系，他能幸福就好。”
“山頂的月亮真亮，書冉說等我好點就帶我來，可我好像等不到了。硯深，下輩子，我不想再遇見你了。”
童書冉看著日記，眼淚忍不住掉下來，滴在字跡上，像晚意當時那樣，暈開一小片痕跡。徐硯深坐在一旁，也紅了眼眶，卻沒哭出聲——他知道，晚意不想看到他們難過。
“其實，她從來都沒怪過你，”童書冉擦了擦眼淚，把日記還給徐硯深，“她只是太失望了。”
徐硯深接過日記，緊緊抱在懷里，像是抱著晚意最后的溫度：“我知道，所以我這一輩子，都會帶著她的回憶活下去，替她看遍她沒看過的風景。”
那天晚上，他們在山頂待到很晚。月光灑在雪地上，亮得像白天。徐硯深把那枚不帶鉆的月亮吊墜拿出來，遞給童書冉：“這個給你，她戴過，你留著讓個紀念。”
童書冉接過吊墜，冰涼的銀質貼著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