紂天皇帝的劍鋒抵在陸瑾的脖頸上,冰冷的刃口割開一道細線般的傷口,殷紅的血珠緩緩滲出,順著劍身滑落。
五指如鐵鉗般扣住陸瑾的頭顱,指節發白,力道狠辣,絕不讓這位倔強的父親有任何zisha的機會…
否則,他手中唯一的籌碼便會頃刻崩毀。
紂天皇帝太清楚這對夫婦的執念了。
二十年來,他們如附骨之疽般糾纏不休,哪怕流亡千里、身受酷刑,哪怕修為被廢、茍延殘喘,也從未放棄復仇的念頭。
他們為了死去的長子,可以舍棄一切,甚至不惜以命換命。
就在剛才,陸瑾還試圖咬舌自盡,若非他反應快,此刻早已是一具尸體。
陸瑤的瞳孔劇烈顫抖,呼吸幾乎凝滯。
她死死盯著父親脖頸上那道刺目的血痕,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她一劍斬尊者,令皇城震顫,全軍膽寒。
可此刻,她卻連一步都不敢動。
她的怒火在胸腔里翻涌,殺意幾乎要沖破理智,可她不敢賭——她害怕那柄天子劍再進一寸,父親的血便會噴涌而出。
她害怕自己稍有動作,紂天皇帝便會毫不猶豫地割斷陸瑾的喉嚨。
陸瑾目眥欲裂,胸腔劇烈起伏。
這個該死的暴君,竟用他的命來要挾他的女兒!
他寧愿自己死,也不愿讓陸瑤因他而受制于人。
他奮力掙扎,可紂天皇帝雖不如秦無戮那般強橫,卻也是天人境修士,遠非他這殘破的宗師境之軀能抗衡。
“瑤兒!站起來!”
陸瑾嘶吼著,帶著不容抗拒的決絕。咆哮道:
“不準向這個chusheng低頭!他不配讓你屈膝!”
此刻,聲音里夾雜著無盡的愧疚與痛楚。
他們從未給過她一個尋常女孩該有的生活。
從她懂事起,他們便一遍遍告訴她,她的兄長是如何慘死在天劍宗那群狗賊手中,他們是如何家破人亡。
他們逼著她修煉,逼著她變強,逼著她背負血海深仇。
她本該像其他少女一樣,在花樹下嬉戲,在春風里歡笑,可她卻日復一日地揮劍,在寒夜里打坐,在生死邊緣突破極限。
她的童年,只有冰冷的劍鋒、刺骨的藥浴、和永無止境的仇恨。
可陸瑤從未抱怨過。
她總是仰起那張稚嫩的小臉,用堅定的眼神告訴他們:“爹,娘,別擔心,瑤兒一定會替兄長報仇。”
她比任何人都拼命,比任何人都堅韌。
而如今,她終于站在了仇人面前,卻因他而進退兩難。
陸瑾心如刀絞,嘶聲喊道:“你是我們的驕傲,是我們對不起你!”
“瑤兒!殺了他!”母親李瓊玉厲聲喝道,哪怕鐵鏈勒進血肉,哪怕渾身染血,她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如寒松傲雪,不肯折腰。
“別管我們!去天劍宗…替你兄長討回公道!”
她的長子,她的玄通,至今仍被鎮壓在天劍宗的鎮魔塔下,尸骨未寒,魂魄難安。
世人唾罵他是叛徒,是盜竊者,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可她知道,她的兒子是被冤枉的,是被那對狗男女親手推入深淵。
只要陸瑤活著,只要她還能握劍,玄通的冤屈就還有昭雪的一日。
“瑤兒!”李瓊玉的聲音顫抖著,卻堅定如鐵,“只要你活著,只要你和你兄長都能討回一個公道…娘和你爹,死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