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林窈預料的那般,直到兩日后,離府赴宴,都再沒聽見梧桐軒的夜半歌聲。
相府所在位置特殊,并不在勛貴人家常居之地,崔氏特地為他們備了兩輛馬車。
最為華貴的那輛,足足有四匹駿馬拉駕,自歸紀云澈所有。
跟在其后的馬車,也用了兩匹馬,車廂更小巧精致些,看著也造價不菲。
林窈繞著馬車轉了一圈,倒不是沒見過,而是感嘆她那姨母可真舍得在這上面下血本。
于崔氏而言,典型的,里子無所謂面子不能落。
何況此次出行,意在福寧縣主,自然要一展國公府的派頭。
“不過尋常馬車而已,表妹若實在感興趣,就現在多看幾眼。”
紀云澈的語氣中帶著慣有的傲慢,一身文人墨客打扮,配玉不戴金。
看著倒真有幾分清俊之氣——如果不開口的話。
“一會兒到了相府,表妹若還是這副少見多怪的樣子,沒的給奉國公府丟臉?!?/p>
說完,紀云澈便擺好了架子,準備等林窈向他請教京城人家出行常儀。
就像她剛入京的時候,總愛跟在他身后東問西問,無論是如何尋常之物,只要施舍她一個答案,就會收到她滿眼的傾慕。
想到那雙飽含一池春水般,只有他的身影的眼眸,紀云澈的嘴角有了上揚的沖動。
“勛貴駕五馬,高官次之,吏者再次。”林窈微笑自言,將紀云澈的話當做耳旁風。
“窈娘只是心懷感恩,若非姨父功勛卓著,又同姨母結為連理,今日便沾不上這光?!?/p>
揭人揭短,紀云澈最不愿聽見的,就是旁人說他不過會投胎,命好罷了。
花了無數心思討好他的林窈,自然知曉這一點。
她偏去戳紀云澈痛腳,除了實在看不慣他一直以來拿鼻孔看人的德性。
也是為了,讓紀云澈繼續保持,一貫對她避之不及的厭惡態度。
她眼下能留在奉國公府,唯一需裝樣子哄騙的,是姨母崔氏。
崔氏貪圖她的財物,卻更眼熱福寧縣主這個兒媳。
為了讓崔氏認為,她不會妨礙紀云澈和福寧縣主的姻緣,那么紀云澈對她的厭惡就十分有必要。
果然,紀云澈聽了她的話,嘴抿成一條直線。
府里自然是有足夠的馬匹拉車的,可正如林窈所言,奉國公府唯一能乘五馬座駕出行的,只有他的父親,奉國公。
他身為奉國公嫡子,旁人客氣稱一聲小公爺,可到底沒有承襲爵位。
要知道,奉國公可并非他一個兒子。
“既是沾光,那表妹便坐個夠。”紀云澈沒了和林窈談話的興致,先一步上了馬車。
遲一步出門的紀婉清,剛好看見這一幕。
和林窈一道上了第二輛馬車后,紀婉清幾乎迫不及待地,警告林窈。
“林娘子,這京城人家,都講究一個門當戶對。”
“像你這樣的出身,就該有自知之明才是,莫要去攀附自己高攀不起之人。”
今日之行,紀婉清能來,是她的生母月姨娘求到了奉國公面前。
奉國公又隨口向崔氏提了一句。